(一)
小心,小心,严防那黑衣僧!
在诺尔曼的石座上坐着他,
一到午夜就喃喃诵经,
仍念念不忘早年的祷告。
当领地主人阿曼德维
将诺尔曼寺院夺到了手中,
他将所有的僧人都赶出门,
但却有一个不曾被赶走。
(二)
他带着权威,与国王的敕令,
寺院的土地被变为世俗,
他一手执剑,一手拿火把,
看有谁敢对他道一声"不":
见有一个僧人却留下不走,
无拘无束,仿佛不是身肉之躯,
你看他在教堂,你看他立在门口,
只待一到鸡鸣就不见踪迹。
(三)
不知是吉兆亦是凶兆,
我也推算不出这兆头:
他只是不分昼夜地守候
古老的阿曼德维家宅。
听说,每逢主人结婚的前夕,
他就出现在新人的床头,
待主人临死时,人都这么说,
他也会走来但并不是悲叹。
(四)
他哀吟,当男孩子出生时,
若这老门第将有灾祸,
你一定会在惨白的月光中
瞧见他在厅堂里外出没。
你由于能看到外形,却看不到脸,
由于脸已被他的头巾蒙住:
像鬼灵一般而他的眼睛
从那黑头巾中灼灼透露。
(五)
小心,小心,严防那黑衣僧!
在这寺院中还是他在当家作主,
由于,不管世间的主人是谁,
却是他继承着寺院的职责。
阿曼德维乃白天的主人,
而夜间,就是黑衣僧当家,
无论酒宴多欢,亦没有下臣
胆敢质问他的天下声!
(六)
你看他走入大厅,可别问他话,
那他亦不会对你说什么,
他步履如飞,若露水珠
在草尖轻轻地飘落。
好吧!让我们向苍天祷告;
救救他,休管他是邪。是正,
也休管他受的什么磨难,
只愿他的灵魂能早早飞升!
四十一
歌声戛然而止,颤动的琴弦
在手指抚弄下亦归于沉寂:
一切寂静;每当一曲告终之时,
听众都有瞬间被余音所充溢。
接着,自然,人们就要赞誉备至,
礼节所需的鼓掌也不可少:
腔调,感情与演奏都一一夸到,
歌者忸怩得不知怎样才好。
四十二
美丽的阿德玲却似乎毫不在意,
好像她把自己的这一项成就
仅看作是打发时光的消遣,
她不过是偶而为之,以解闲愁:
有时,她看起来一点不想炫耀,
实则正在炫耀,因为有时候
她会对别人演唱骄傲一笑,
意思为她若肯做,会做得更好。
四十三
这仿佛是(让我们在一边小声说,
请原谅这比喻太富学究味)
愤世的戴奥金尼以更重的骄傲
去践踏柏拉图的骄傲;他认为
如果踏坏他的地毯,即会使那圣哲
深感痛心,或愤发哲学的感喟,
但那位无动于衷的"雅典之蜂"
他以用妙语作答而感到高兴。
四十四
阿德玲就这样,凭她的高兴,
随时都可使外行人的"半瓶醋"
显得默淡无光,由于表演对外行
只是卖劲的炫耀,在她呢,则十分自如:
不过愈是半瓶醋,越是爱摇晃,
谁不曾听过某小姐和某贵妇
为了愉悦宾客及母亲而卖弄?
这亦是社交界中司空见惯的事情。
四十五
啊,那一串二人和三人合唱的,
漫漫的长夜!那些议论及赞叹!
有多少"我的妈妈呀!"与"我的爱!"
还有多少美妙的"心灵的轻颤",
"允许我吧!"及发抖的"后会有期",
这全是最善歌舞的民族的贡献:
还有葡萄牙的"你在呼唤我",
倘若你已厌倦了意大利的歌。
四十六
阿德玲不仅会唱巴比伦的悲歌,
在爱尔兰绿谷或者在苏格兰高原上
那些家喻户晓的民谣她也熟:
当山民们在流浪大西洋彼岸,
一曲就能让娄恰勃浮现在眼前;
啊,音乐能把他们已永别的故乡
重新带入他们热情的幻景里……
阿德玲善于构制如此的乐曲。
四十七
阿德玲亦有薄薄的一层蓝色,
她能押韵,更常常喜欢谱些乐曲:
也时而写一些警句来讽刺友人,
这自然是社交界中应有的技艺。
她蓝则蓝,但比起目前的天蓝,
她的颜色仍望尘莫及。
她差劲得竟把蒲伯称作伟大诗人,
且更糟的是;还居然这么承认。
四十八
奥罗拉呢,……既然我们在说趣味,
而趣味现今又像是一只寒暑表,
我们都按它的度数把人归类……
应该说,她好比莎士比亚剧中的女角。
那超越这尘世荒原的境界
更加吸引她的心,她的心灵的深奥
能令她以整个感情拥抱幻想,
她就像太空一样深挚而沉默。
四十九
然而那尊贵却不高雅的公爵夫人,
这丰满的青春女神费兹甫尔克
却不同;假如她有情思,
是在眼中,并且满是诱人的货色。
你还能看到,那里面有一些小小的
恶作剧的分子,但这不算什么,
这种可爱的脾气女人都有,否则
男人都乐得忘乎所以,那还得了?
五十
我从未听说她有什么诗兴,
即管有一回她翻看过《巴斯指南》
与海莱的《胜利》,这她认为太凄惨,
因为听她说;她读得十分心烦,
那诗人倒是有些预见,竟讲出了
她自己在婚后所经历过的种种苦难。
但在一切诗歌中,她最赏识的
却是献给她的填韵诗,亦或商籁体。
唐璜 第99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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