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使的愤怒 第79章

  他听到门后一阵急促的窸窣声。隔了一会,门打开了一点,可门上的粗链子还挂着。他看见了萨尔瓦多的情妇玛丽娜的脸。
  “尼克!”她喊道。“你疯了,白痴!你把我魂都吓跑了。”
  她取下门链,打开了门。“萨尔,是尼克来了。”
  矮子萨尔瓦多·费奥雷从卧室走了出来。
  “嘿!尼克,你这个小子!你到这儿来有什么屁事?”
  “萨尔,麦克有件事让我来通知你。”
  尼克·维多举起0.22英寸自动无声手枪,扣动了扳机。撞针被击进0.22英寸口径的弹药筒里,把一排子弹以每秒钟一千英尺的速度射出了枪口。第一颗子弹击中萨尔瓦多·费奥雷的鼻梁。第二颗子弹打穿了他的左眼。当玛丽娜张开嘴巴叫喊时,尼克·维多转身朝她头上开了一枪。在她歪歪斜斜向地上倒去时,他又对她胸脯上补了一枪,结果了她。这可冤枉了这个标致的蠢婆娘,尼克心想,但是让一个目击者活下来,麦克是不会高兴的。
  大个子约瑟夫·柯勒拉有一匹马。这匹马当时正在长岛贝尔蒙特公园赛马场参加第八场比赛。贝尔蒙特赛场的跑道长一英里半,这一长度对于大个子的那匹小雌马正合适。他曾劝告尼克把赌注押在这匹马上。多时以来,尼克利用柯勒拉所介绍的情况赢了许多钱。每当他的马参加比赛时,柯勒拉总是替尼克押上一点钱。这时,尼克·维多一边朝柯勒拉的包厢走去,一边为自己今后再也得不到他介绍的情况而感到惋惜。第八场比赛刚刚开始,柯勒拉在他的包厢中站着,大声呼喊着,为自己的赛马加油。这次赛马押的赌注数目可观,当马匹转过第一个弯道时,观众中爆发起狂热的呼喊声。
  尼克·维多走进包厢,在柯勒拉身后问:“你好吗,伙计?”
  “嘿!尼克!你来得正是时候。这一回美丽的皇后①准赢。我给你押了一笔钱。”
  ①柯勒拉的马的名字。
  “那太好了,乔。”
  尼克·维多对着柯勒拉的脊背扣动了0.22英寸手枪的扳机,三颗子弹穿过了他的上衣。在欢声雷动的人群中,手枪发出的闷哑声没有惊动任何人。尼克瞧着约瑟夫·柯勒拉噗的一声摔倒在地。他犹豫了好一会,要不要从他的口袋里掏走那张前三名赢家分享赌金的票券,最后拿定主意不要了。毕竟那匹马也可能输啊。
  尼克·维多转过身,不慌不忙地朝出口处走去,他不过是千千万万不引人注目的观众中的一个。
  迈克尔·莫雷蒂的专用电话响了。
  “莫雷蒂先生吗?”
  “你是谁?”
  “泰纳上尉。”
  迈克尔马上想起了这个人。这位驻昆斯分区的警察上尉曾暗中从黑手党这里领取津贴。
  “我是迈克尔·莫雷蒂。”
  “我刚刚接到一个情报,我想也许是你感兴趣的。”
  “你在哪儿打电话?”
  “公用电话亭里。”
  “说吧。”
  “我发现大搜捕的原因啦。”
  “太晚了,我已经派人把他们干掉了。”
  “他们?噢,我听说是托马斯·柯尔法克斯一个人告的密。”
  “你胡扯些什么,柯尔法克斯已经死啦。”
  这回轮到泰纳上尉迷惑不解了。“你说什么?柯尔法克斯现在在匡蒂科海军陆战队基地,正坐着向在场的人介绍他所知道的一切。”
  “你疯了,”迈克尔厉声地说,“我可知道……”他说不下去了,自己到底知道什么呢?他曾派尼克·维多去干掉柯尔法克斯,维多说他已执行了,迈克尔坐着沉思了片刻,又对着话筒说:“你能保证这一情报准确无误吗,泰纳?”
  “迈克尔先生,假如不确凿,我敢给你打电话吗?”
  “我要核对一下,要是没有搞错的话,我真得好好感谢你才行。”
  “谢谢,迈克尔先生。”
  泰纳上尉搁下话筒,踌躇满志。他早就发现迈克尔是个非常懂得怎么报答人的家伙,这一回,你可立下了个大功,将来退休后钱财问题就不必担心了。他走出电话亭,十月的凉风扑面而来。
  他怎么也料不到电话亭外面站着两个人。当他从他俩中间穿过去时,其中的一个挡住了他,一边掏出了身份证。
  “你是泰纳上尉吧?我是韦斯特中尉,国内安全处的,最高检查官有话要跟你谈谈。”
  迈克尔·莫雷蒂慢慢地搁下电话听筒。他本能地感到尼克·维多欺骗了他。托马斯·柯尔法克斯还活着,这就是眼下一切灾难的全部解释。是他背叛了。自己却派尼克·维多去干掉费奥雷和河勒拉两人。天哪,我多蠢,竟被自己雇用的一个不起眼的枪手欺骗了,白白丢掉了两个高级助手!迈克尔气得浑身发冷。
  他拨了号,朝话筒说了几句话。接着又打了个电话,然后坐了下来,等着。
  当听到尼克·维多来接电话时,迈克尔压住怒火,不让自己的声音里流露出一丝一毫的怒意。“事情办得怎样了,尼克?”
  “很成功,头儿。一切都按你的吩咐做了,他俩被我搞得够呛。”
  “我永远可以信赖你为我做事,是吗。尼克?”
  “你知道就行啦,头儿。”
  “尼克,我还有一件事想请你帮忙。我们有个伙计在第九十五街和约克大街的拐弯处留了一辆车,黄褐色的卡马洛牌轿车。车钥匙放在遮阳板后面。今晚我们有事要用一下那辆车。你把它开到这儿来,好吗?”
  “是,头儿,你什么时候需要,我准备……”
  “我现在就要,马上,尼克。”
  “我就来。”
  “再见啦,尼克。”
  迈克尔放回听筒。他多么希望自己能亲眼看见尼克·维多在那辆轿车里炸死的情景啊,但他另有急事要办。
  詹妮弗·帕克马上就要回来了,他得为她做好一切准备。
  59
  罗伊·华莱士少将想,一切就跟在那该死的好莱坞摄制电影似的,我的犯人成了电影明星啦。
  美国海军陆战队基地的大会议厅里到处都是信号队的技术人员,跑来跑去的,又是架摄影机,又是装照明器材,布置录音设备,忙得不亦乐乎。他们说的全是电影界的行话,除他们自己之外,谁也听不懂。
  他们正准备将托马斯·柯尔法克斯在法庭的作证搬上银幕。
  “这样一来就特别保险了。”地区检察官迪·西尔瓦争辩说,“我们知道,没有谁能接近他,但无论如何,将这一切记录下来总不会错。”其他人也都同意了他的意见。
  就缺柯尔法克斯一人了。他将在一切准备就绪后,在会议开始前的最后一分钟被带进大厅。
  哼,就像一个该死的电影演员,华莱士少将想。
  此时,托马斯·柯尔法克斯正在牢房里同司法部的大卫·特里交谈。特里专门负责为希望销声匿迹的证人提供新的身份证。
  “让我解释一下联邦证人人身安全条例。”特里说,“我们将在审讯结束后,送你去你选定的任何国家。你的家具及其他物品将用密码编号后运往华盛顿的一个仓库,以后再转运给你。这样谁都无法找到你。我们将为你提供新的身份证和简历证明。如果你愿意,还可以替你整容。”
  “整容的事儿由我自己来办吧。”他什么人也不相信,所以不愿别人知道他准备怎么整容。
  “一般说来,我们在给证人办理新身份证的同时,就给他们介绍适当的工作,还发给他们一笔钱。至于你,柯尔法克斯先生,我知道钱是不成问题的。”
  柯尔法克斯想:如果你知道我在德国、瑞士、香港银行的存款数目的话,你又会怎么说?实际上连他自己也不清楚究竟积蓄了多少钱。保守一些地估计,大概有九百到一千万美元。
  “是的,我认为钱不成问题。”
  “那好,现在首先需要确定的是你准备去哪一国。考虑好什么地方了吗?”
  这是个极其简单的问题,而另一方面它的涵义却十分深奥。其实,问话者的意思是:你想在何处度过你的余生?因为柯尔法克斯心里明白,不管他到了哪儿,就别想再离开。那里将是他的栖身之地,是他的避难所,除此之外,天下再也没有他可以安身的地方。
  “去巴西。”
  这一抉择是合乎逻辑的。他在那儿拥有一个二十万英亩的庄园,庄园是以一家巴拿马公司的名义注册的,谁也不可能知道他与那家公司的关联。那庄园本身就像是一座堡垒。他可以花一大笔钱来保证自身的安全,即使有一天迈克尔·莫雷蒂得知他的下落,谁也奈何他不得。
  “那好安排。”大卫·特里说,“政府将在那儿给你一幢不大的房子,你……”
  “没那个必要。”想到他们竟想让自己去住一幢不大的房子,柯尔法克斯差点笑了出来。“我只要求给我提供新的身份证,并保证我途中安全,其余我自己会安排的。”
  “随你的便,柯尔法克斯先生。”大卫·特里站起身来。“我想我们差不多全都谈妥了。”他笑了笑,像是要再次使柯尔法克斯放心似的。“这件事并不困难。我这就去办。你作证完毕后,可以立即登上去南美的飞机。”
  “谢谢。”托马斯·柯尔法克斯目送来访者离去,心里异常得意。我到底赢了!迈克尔·莫雷蒂犯了低估我的力量的错误,而这将是他这一辈子犯的最后一个错误。我柯尔法克斯即将把他打倒在地,使他永无翻身之日。
  今天的作证将拍成电影,那可真是够有意思的。柯尔法克斯不知道他们会不会给他化妆。他对着墙上的镜子仔细端详着自己。还不错,他想,我这把年纪的人有这般容貌蛮不错了。嗯,那些年轻的南美姑娘就爱我这种头发灰白、上了年纪的人。
  听到牢房的门吱的一声打开时,他转过头去。一个海军中士送来了柯尔法克斯的午饭。在电影开拍之前,他满可以慢慢地吃完这顿饭。
  初来那一天,柯尔法克斯曾抱怨过饭菜不入味。以后,华莱士将军关照伙房为他单独准备他爱吃的食物。在柯尔法克斯监禁在基地的几个星期里,他的一切要求似乎成了对监守人员的命令。所有的人都竭力讨好他,柯尔法克斯乐得利用这一情况。按照他的旨意,房里摆上了舒适的家具和一架电视机,他每天还可以阅读当天的报纸和刚出版的杂志。
  中士将盘中的饭菜分两份放在桌上,然后,对饭菜评论了一番。每回他都是这几句话。
  “看上去还能凑合着吃,先生。”
  柯尔法克斯彬彬有礼地笑笑,在桌旁坐了下来。这天吃的是烤牛排——嫩得正合他胃口,还有土豆泥和约克夏布丁。
  他等着,那个海军陆战队中士拉过一张椅子,在他对面坐下来,拿起刀叉,切下一块肉,吃了起来。这也是华莱士少将的主意。托马斯·柯尔法克斯也有了自己的试食侍从,就像古代的君主一样。他看着中士——预尝了烤牛排、土豆泥和布丁。
  “味道怎么样?”
  “实说吧,先生,我宁愿吃烤得透一些的牛排。”
  柯尔法克斯拿起自己的刀叉开始吃起来。中士搞错了,牛排其实烤得很精美;土豆里加了奶油,热腾腾的;约克夏布丁也做得很到家。
  柯尔法克斯伸手拿过芥末瓶,稍稍撒些在牛排上。他咬第二口时才发现有些不对劲。他突然感到嘴里像着了火似的,而这火似乎一下子烧遍了全身。他喉咙哽塞,动弹不得。他开始大口大口地喘气。那个海军陆战队中士坐在对面,呆呆地望着他。托马斯·柯尔法克斯拼命用手抓自己的喉咙,竭力想告诉中士出了什么事,却什么也说不出来。他感到那股火迅速地向全身扩散,痛得他无法忍受。突然,他身子一阵抽搐,僵直不动了。他向后仰去,栽倒在地板上。
  那中士看了他一会儿,然后弯下腰,翻起他的眼皮,知道他确实死了。
  这时,他才大喊起救命来。
  60
  新加坡航空公司的246班机上午七点三十分在伦敦的希思罗机场降落。乘客们都被阻在座位上,等詹妮弗和联邦调查局的两个人走出飞机,进入机场安全办公室后,才得以放行。
  詹妮弗极想看看报纸,搞清楚国内究竟发生了什么。但那两个沉默的“陪同者”拒绝了她的要求,也不肯同她交谈。
  两个时后,他们三人登上了一架环球航空公司飞往纽约的飞机。
  福莱广场上的美国法院大楼里正召开一次紧急会议,出席会议的有亚当·沃纳、罗伯特·迪·西尔瓦、罗伊·华莱士少将,以及联邦调查局、司法部和财政部的六名代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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