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门血痕 第25章

  “到警局的看守所。明儿个一早,你和一些人渣就会被押解上船。站起来!”
  阿拉姆粗声粗气大吼着。
  塞缪尔瘫在地上,精神无法集中。
  “我——我必须进去跟我家人道别。”
  他苦苦哀求。
  阿拉姆露齿一笑:
  “哦?他们不会想你的。”
  “拜托你!”塞缪尔低声下气央求他,“请求——请你至少让我找人为我带个口信。”
  阿拉姆脸上邪气的笑意全失。他虎视眈眈地盯着塞缪尔,一副想宰了他的样子。
  他终于开口了,他轻声说道:
  “我叫你给我站起来,犹太佬!你有没有耳朵?听见了没有?如果你敢让我再说一次的话,我就立刻把你阉了!”
  塞缪尔蹒跚的站起来。阿拉姆捉住他的手臂,替他套上手铐,催他上路。
  在西里西亚做十年的苦工!哦!天啊!如果有人能活着离开那里,那才真叫奇迹!
  塞缪尔抬头看着押送他的那个凶神恶煞,然后说道:
  “放我一马吧。”
  他还想做最后的挣扎:
  “让我走好吗?”
  阿拉姆更加使劲扳着塞缪尔的手臂,塞缪尔觉得手臂好像快麻痹了。
  阿拉姆说:
  “你再求我啊!我最喜欢看犹太佬向我摇尾乞怜的模样了!你以前听说过西里西亚这个地方吗?哦!你到那里正好是冬天。不过也别担心,你整天都会待在地底下温暖的煤矿里。等到你的肺被煤屑熏黑,咳得快吐血时,他们才会把你拖出煤坑,然后再让你在冰天雪地里活活冻死。”
  雨愈下愈大了。桥就在前面不远的地方。在一片朦胧之中,仍然可以看见伫立在桥头的警卫室。
  “走快点!”
  阿拉姆对他大吼。
  突然,塞缪尔领悟到他绝不能就这么让人断送他的一生。特伦尼亚、他的家人,还有伊萨克病重父亲的影像一一闪过他的脑海。不!他不能就这么不明不白的死去。无论如何,他一定得想办法逃走。
  他们现在正走在狭窄的桥面上,湍急的河水哗啦哗啦从桥下流过,骤降的冬雨使河水突然暴涨。大概还有三十码就到桥的另一端了,机会不多,若不趁现在下手,一切就太晚了。问题是,他要怎样才能脱逃呢?阿拉姆身上有枪,就算没有那些致命的家伙,阿拉姆还是能轻松取走他的性命。他几乎比塞缪尔要壮上两倍,力气也大多了。现在他们就要走到桥的尽头了。警局看守所就在前面。
  “快啊!”
  阿拉姆嘎声吼着,用力推了他一把。
  “你爷爷我还有别的事要做咧!”
  塞缪尔已经可以听见从看守所里传出来的阵阵笑闹声,那是其他守夜的警卫发出来的。阿拉姆加重了手劲,抱着骞缪尔走在看守所前面的鹅卵石路上。
  这是最后的机会了。寒缪尔偷偷把手伸出口袋里,摸摸那只装有六个硬币的钱袋。他用手指头束紧袋口,这时全身的血管都贲张了。他不动声色,用没上铐的手将钱袋拉出口袋外,然后放掉年中的细绳,钱袋卟的一声掉在地上,袋里的银币发出清脆的响声。
  阿拉姆立刻停下来:
  “那是什么?”
  “没什么。”
  塞缪尔很快地回他话。
  阿拉姆看着塞缪尔的眼睛,露出他一贯的奸笑。他紧紧押着塞缪尔,往后退了一步,他看到地上松开的袋子里似乎有几枚硬币。
  “你在那儿是用不上这些钱的。”
  阿拉姆说。
  他弯下腰去捡起那只钱袋,塞缪尔也跟着他低下身来。只见阿拉姆迅速从塞缪尔眼前抢走了那个钱袋,但是他却没察觉到塞缪尔手上还握有另一个东西。当他们站起来时,塞缪尔突然伸出手朝阿拉姆的右眼扑过去,他使尽全身的力量,死命攻击他。不一会儿功夫,阿拉姆的脸早已经是血肉模糊了。
  原来,塞缪尔趁着阿拉姆弯腰去拾钱袋时,他顺势低下身子,也在地上拾起了一块最大的鹅卵石。而当时财迷心窍的阿拉姆并未察觉。当阿拉姆站起身时,塞缪尔就用尽全力猛砸阿拉姆的脸,发狂似地砸着、砸着;他看见阿拉姆的鼻骨塌了下去,嘴唇也裂开了,一直到阿拉姆的脸整个走样,像一颗裂开的红石榴时他才罢手。
  阿拉姆仍直挺挺站在原地,像一头眼珠子被剜掉的怪物。塞缪尔浑身颤抖不已,强抑住恶心的感觉,心有余悸地看着他,已经没有办法再向他下手了。突然阿拉姆壮硕的身体倒下来,几秒后他已成了一具死尸。塞缪尔怔怔看着他的尸体,无法相信自己竟会变成一个凶手。当他听到看守所里骚动的声音时,他才警觉到自己的处境似乎更加危险了。如果让他们当场逮个正着,他们不会押塞缪尔到西里西亚去,因为塞缪尔不仅会活活被剥下一层皮,而且还会在城里的广场当众被吊死。
  在当地的法律里,光是攻击警察都会被处死了,更何况活活砸死一个警卫呢,他必须马上想办法逃出边界。但是,假使他真的这么做了,那么他一生都得躲躲藏藏,过着见不得人的生活,一定得想出其他法子来。他望着躺在地上那具面目全非的死尸,突然产生了一个念头。他强忍住呕吐的冲动,蹲在尸体旁,从他身上摸出城门的钥匙。
  打开城门后,抓住阿拉姆的靴子,这令他感到胃里翻搅不已。他把阿拉姆拖到河堤旁边。阿拉姆的尸体好像有一头牛那么重。从看守传出来的喧闹声让他更加快了动作。
  他使劲把尸体推到到河堤上,再用力一推,看着它掉进湍急的河水里。尸体的一只手臂正巧卡在河堤下方,但是一会儿就被河水带走了。对塞缪尔来说,那短短的几秒钟,就好像有一世纪那么久。
  塞缪尔站在那里,看着它消失在尽头。仿佛受到催眠一般,塞缪尔久久不能回过神来。他真的无法相信自己的所作所为。他把砸死阿拉姆的那块鹅卵石也丢进河里,然后转身跑过桥,气喘如牛的站在深锁的木门前面。他看了看,四下无人。他的手抖得很厉害。但终于还是把那把大钥匙放进钥匙孔里,用力转了几下。锁开了,但是塞缪尔似乎无法把厚重的大木门推开。
  令他惊讶的是,似乎有如神助般,原本不可能被他推开的木门居然缓缓移动了。
  他把手推车拖进来,再把城门锁上,拔脚就跑。他头也不回地推着车朝家里奔去。当他回到家中时,却发现所有房客都聚集在客厅里面。当他们看到塞缪尔,个个都吓得目瞪口呆,好像看见鬼魂似的。
  “他们放你回来了?”
  塞缪尔的父亲结结巴巴说着:
  “怎——怎么可能呢?”
  塞缪尔的父亲吃惊得说不出话来:
  “我们以为你已经——”
  塞缪尔很快地把事情发生的经过说了一遍。所有在场的人都面露恐惧之色。
  “哦!老天啊!”
  塞缪尔的父亲不由得叹气连连:
  “他们会把我们全都杀光的!”
  “先别急,听听我的计划。”
  塞缪尔说,他把他的计划详详细细说了一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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