众神的风车 第29章

  彼德森顺势抚弄她裸露的胳膊。
  电梯门开,彼德森扶玛丽出来。
  “没人告诉你地面不平?”
  “我一定找人把地面抹平。”奥拉夫保证道。
  他一手搂住她,另一只手摸出钥匙,打开房门。他们进入房间,里面光线幽暗。
  “好黑呀。”玛丽说。
  彼德森把她揽进怀,“我喜欢黑暗,您呢?”
  她喜欢黑暗吗?她说不真切。
  “你太美了,你知道吗?”
  “谢谢。你也是个美男子。”
  他把她扶到长沙发上,她只觉得头晕目眩。他凑上来吻住她的双唇,一只手伸向大腿。
  “你干啥?”
  “轻松一下,亲爱的,感觉真舒服。”
  感觉真的不错。他手的动作轻,就像爱德华的一样。
  “他是个了不起的医生。”玛丽说。
  “肯定的。”他趴到她身上。
  “啊,是的。只要有人动手术,就请爱德华。”
  她仰身躺在沙发上,一只温软的手撩开衣襟,伸进去抚摸她的身体,爱德华的手,玛丽闭上眼。他的嘴唇顺着身体朝下吻去。温软的唇,轻柔的舌。爱德华的舌头也是这样的轻柔温软,太适意了。别停下。
  “太舒服了,亲爱的,”她说,“来呀,来呀。”
  “马上,马上。”他的声音急促粗哑,倏忽变得刺耳。根本不是爱德华的嗓音。
  玛丽猛睁开眼,面前是一张陌生的脸孔。她惊叫道:“不!住手!”
  她从他身下滚出来,翻到地板上,挣扎着站起来。
  奥拉夫·彼德森目瞪口呆:“怎么……”
  “不!”
  她睁大眼睛扫视房间:“对不起,”她慌乱地说,“我犯了一个错误,你别以为我……”
  她扭头朝门口跑去。“等等!至少让我送您回家。”
  她跑了。
  大街上空无一人,玛丽踉跄而行。冷风迎面吹来。她内心为莫大的耻辱占据。她无法解释自己的荒唐行为,也不能原谅自己。她降低了身份,且方式又是如此愚蠢透顶。她在华盛顿半数以上的外交界人士的众目睽睽下喝得酩酊大醉,还跑到一个生人家里,差点被诱奸。只要天一亮,她将成为华盛顿所有搬弄是非的无聊小报的众矢之的。
  三个参加A国使馆宴会的人,把这场笑话告诉了本·科恩。科恩浏览华盛顿、纽约的全部报纸,想了解这事是如何被渲染的。然而他大失所望,报纸只字未提,有人枪毙了这条新闻。枪毙这条新闻的人绝非等闲之辈。
  科恩坐在报社称之为办公室的那间小屋里,沉思良久,决定给伊恩·维利尔斯挂电话。
  “喂,请问维利尔斯先生在吗?”
  “在。请问您是谁?”
  “本·科恩。”
  “请稍候。”接电话的女人很快回来说:“实在对不起,科恩先生。维利尔斯先生这阵子似乎外出了。”
  “什么时候可以找到他?”
  “他好像全天都有约会。”
  “行啦。”他挂掉电话,又拨通另一家报社,找一位闲话栏目撰稿人。这个女撰稿人手眼通天,耳目众多,无论华盛顿发生了什么怪事,她都深知其详。
  “琳达,”科恩说,“干得怎样?”
  “你是江山易改,本性难移。”
  “那金玉其外的社交界有没有令人喷饭的好戏?”
  “没有。死水一般沉寂。”
  他随口说道:“据说昨天夜晚,A国使馆发生了一桩稀奇事。”
  “真的?”女撰稿人的声音立即变得谨慎。
  “唔?难道你没有听说我们驻A国新大使的风流之举?”
  “没有。我得走了,催我接长话。”
  电话挂断了。
  本·科恩决定找在国务院工作的那位朋友帮忙,秘书转接了电话。“喂·艾尔弗雷德吗?”
  “本,有啥好吃的?”
  “好久不见,一同去吃午饭吧。”
  “好吧。你正在忙啥?”
  “见面告诉你。”
  “公平合理。我的日程安排很松,到水门会面怎样?”
  本·科恩略为犹豫:“最好去银泉的玛玛·瑞金纳酒店。”
  “那地方远了一点。”
  “远点才好。”
  “明白了。”
  “一点钟?”
  “行。”
  本·科恩在餐厅角落选了一张桌子刚坐下,他的客人艾尔弗雷德·沙特尔沃思就到了。
  “先生们,喝点什么?”餐厅侍者殷勤地问。
  沙特尔沃思点了马丁尼酒。
  “我不要。”本·科恩说。
  这位艾尔弗雷德·沙特尔沃思在国务院欧洲局供职。人到中年,面带菜色,几年前他因酒后开车受到处罚。本·科恩采访那起事件,沙特尔沃思的前程危在旦夕。科恩毅然撤去稿子从而搭救了他。为了感恩,沙特尔沃思便经常给科恩透露内情。
  “阿尔(艾尔弗雷德的昵称),求你帮个忙。”
  “讲吧,我尽力而为。”
  “我想了解我国新任驻A国大使的内幕情况。”
  艾尔弗雷德·沙特尔沃思眉头打皱:“为什么?”
  “有三个人告诉我,这位女大使昨晚在A国使馆的酒会上喝得人事不省,在华盛顿的名流眼皮底下出尽了丑。你在今天的晨报,午报上读到这条消息没有?”
  “我读了报纸。他们只报道使馆大宴宾客,没提玛丽·阿什利一个字。”
  “简直是一篇《银驹》。”
  “你说什么?”
  “夏洛克·福尔摩斯写的一篇小说,狗都被搞得不能叫了,报纸现在跟那条狗一样保持沉默。为啥闲话栏目记者不啃这根有油水的骨头?一定有人禁止,此人来头不小。按照往常情形,如果某位大人物当众出丑,新闻界不欢天喜地才怪呢!”
  “本,事情恐怕没这么绝对吧?”
  “阿尔,这位辛德丽娜原本是个无名小卒,被我们总统的魔杖点化,一下变成格蕾斯·凯莉、普琳斯·蒂和杰奎琳·肯尼迪的三位一体。我承认这位女士漂亮,但并非这般漂亮;我承认这位女士聪明,但绝非这般聪明。实不相瞒,在堪萨斯州立大学讲政治学,并不能使人有资格当大使,何况还要派到世界上最麻烦的地方去。再告诉你一件难以理喻的事,我飞到江克欣城,面见了当地警察局负责人。”
  艾尔佛雷德·沙特尔沃思一口喝干杯中余下的马丁尼酒:“我再来一杯,你说得我毛骨悚然。”
  “那你就入我的伙吧。”本·科恩点了一杯马丁尼。
  “讲呀。”沙特尔沃思催促道。
  “阿什利太太起初不答应总统的要求,借口是她丈夫无法离开医院。于是,她丈夫就出了一桩车祸,一命呜呼。这位女士就这样来到华盛顿,还要去A国走马上任。这一切似乎有人在精心策划。”
  “有人?谁?”
  “这是玄而又玄的问题。”
  “本你在暗示?”
  “我啥也没暗示。还是让我给你讲讲江克欣城芒斯特警长的暗示吧,他认为那场车祸来得古怪。在滴水成冰的半夜三更,近半打的证人及时地从各处钻出来,一齐目睹了车祸发生。更怪的是,现在这些证人全失踪了,一个不剩。”
  “讲呀!”
  “我又跑到赖利堡,打算请那位碾死阿什利医生的军车驾驶员谈谈情况。”
  “他说的什么?”
  “他一个字也说不出了。早死啦!心脏病猝发。老天啊,他才二十七岁!”
  沙特尔沃思玩弄着酒杯:“应该还有人。”
  “对,还有人。我去找詹金斯上校,此人既是陆军刑事调査处的头儿,又是车祸目击者。上校也调走了,听说升了少将,但被发放海外,具体在什么地方,无人能告诉我。”
  艾尔弗雷德·沙特尔沃思摇摇头:“本,我知道你是个出手极准的记者,但此次你打偏了。你把几件互不相干的偶然事件硬扯在一块,构成一部希区科克式的悬念电影脚本。人的确可能死于车祸,人的确可能得心脏病,军官当然要提升上调。我说你在徒劳地寻找一场子虚乌有的阴谋。”
  “阿尔,你听说过一个叫做‘爱国者自由同盟’的组织吗?”
  “没有,是不是又像‘美国革命之女’那样的团体?”
  本·科恩放低声音:“天壤之别。我时有风闻,但无法摸清。”
  “你听到了什么?”
  “据说这是一个由高层人士组成的秘密小团体。成员为东西欧不少国家的左右翼狂徒。他们思想意识原为对立,把他们纠合起来的根本原因是一种恐惧感。极左分子认为,埃利森总统的计划是资本主义企图摧毁东欧集团的大阴谋;而极右分子则认为总统要打开大门,放任东欧力量毁掉我们。于是,他们就结成了这个非神圣同盟。”
  “上帝啊,我不相信有这种事!”
  “还有更厉害的呢。除了权势人物,各国情报机构的分裂派别也纷纷卷入其中。你能帮我査一査吗?”
  “我不敢打保票,试试看吧。”
  “你得小心。假若真的有这个组织,他们才不愿意让人嗅出味儿来呢。”
  “我会来找你的,本。”
  “有劳。现在吃午饭吧。”
  意大利实心面条味道鲜美。
  艾尔弗雷德·沙特尔沃思对本·科恩的说法信疑掺半。记者们注定爱寻觅骇人听闻的事。沙特尔沃思喜欢本·科恩,不过,如何才能找到这个神秘莫测的组织,他心中委实无底。假如它真的存在,或许在政府机关的电脑中可以査到。他本人无法接触那电脑,但知道应该找谁,他想起了那个人。我给他打电话。
  艾尔弗雷德·沙特尔沃思喝第二杯马丁尼酒时,彼特·康纳斯跨进酒吧门。
  “抱歉,迟来一步。”康纳斯说。“‘酸菜厂’出了点小麻烦,把人缠住了。”
  彼特·康纳斯要的是纯苏格兰威士忌。沙特尔沃思又点了一杯马丁尼。
  康纳斯的女友与沙特尔沃思的老婆同在一家公司做事,所以二人稔熟,成了好朋友。这两人的工作截然不同:康纳斯专门玩弄致人于死地的间谍游戏,而沙特尔沃思则是伏案公文,寸步不离办公室的官僚。正是由于这种区别,倒促成他俩常待在一起,还时不时交换一点内部情况。认识之初。康纳斯还算性情活泼、招人喜爱。现在他变了质,变成凶恶的反动分子。
  沙特尔沃思呷了口酒,说:“彼特,求你帮个忙。能否在中央情报局的电脑里找样东西?可能查不到,但我答应了我的一位朋友,说一定替他査查。”
  康纳斯心中暗笑:那个可怜虫一定想弄清楚究竟是谁在搞他的老婆。“没问题,我欠你好几笔人情呢。你想査谁?”
  “不査人,而是查件事。这事很可能压根儿不存在。有个组织,名叫‘爱国者自由同盟’,不知你听说过没有?”
  彼特·康纳斯轻轻放下酒杯:“没听说过。你朋友姓什么来着?”
  “本·科恩。华盛顿邮报记者。”
  次日清晨,本·科恩打定了主意。他对秋子说:“我现在搞的东西,一经査出,就会惊天动地,査不出来就是一场空欢喜,因此我非査不可。”
  “感谢上帝!”秋子叫道,“亚瑟会非常高兴的。”
  本·科恩的电话打到了玛丽·阿什利的办公室。“早安!大使女士。我是本·科恩。还记得我吗?'
  “记得。科恩先生,你的那篇采访稿写好了吗?”
  “我去江克欣城跑了一趟,搞到一些材料。我认为你对此一定感兴趣。”
  “什么样的材料?”
  “电话里不宜细谈。我们找个地方谈好吗?”
  “我今天的日程莫名其妙地被安排得很紧。让我想想……星期五上午,我有半小时空闲,怎么样?”
  “就是说,还要等三天。只好如此了。”
  “你来我办公室好吗?”
  “在你们楼下,有一家咖啡厅,干脆在那儿见面。”
  “行。星期五见!”
  他们互致再会,挂上电话。一会儿后,电话里又咔地响了一下。
  要与总监见面难于上青天。他建立并资助爱国者自由同盟,却从不参加委员会会议,他完全地隐姓埋名。他给出了一个电话号码,却无法査到电话设在何处(康纳斯亲自试过)。电话机里有一个录音机,打电话时,录音机会说:“限在六十秒内讲完话。”而且,只有在紧急情况下才准使用电话,康纳斯在一处公用电话亭前停车,向录音机报告情况。下午六点,他讲的话被录下。在布宜诺斯艾利斯,此时正好晚上八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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