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间之沙 第35章

  起码,他有安帕罗与他同行。海梅觉得夜晚她对他来说是一种极大的安慰。
  他和我一样奉献了自己,海梅心想,她更有理由仇恨政府。
  安帕罗的全家都被民族主义阵线的军队杀死了。她是具有坚定独立思想的女人,而且满怀激情。
  天亮时,他们接近萨拉曼卡,来到托尔梅斯河边。
  “西班牙全国的学生都来这儿,”费利克斯向梅甘解释说,“上大学。这里的大学也许是西班牙最好的。”
  海梅没有听他们说话。他在聚精会神地考虑下一步行动计划。如果我是猎手,该在哪儿布下陷阱呢?
  他转身对费利克斯说:“我们别去萨拉曼卡。城外就有家小客栈。我们在那歇脚。”
  小客栈在主旅游线上。一排石梯通向大厅,大厅里有一个身穿甲胄的古代骑士守卫。
  他们几个人来到门口的时候,海梅对两个女人说:“在这儿等等。”他向费利克斯·卡皮奥点点头,两个男人便消失了。
  “他们去哪儿了?”梅甘问道。
  安帕罗·希隆向她投去轻蔑的一瞥。“也许他们找上帝去了。”
  “我希望他们找到他。”梅甘平静地说。
  十分钟后,两个男人回来了。
  “一切正常。”海梅对安帕罗说,“你和修女住一间。费利克斯和我住一间。”他递给她一把钥匙。
  安帕罗生气地说:“亲爱的,我要跟你住在一起,不是——”
  “照我说的做。好好看着她。”
  安帕罗转身对梅甘说:“好吧。跟我来,修女。”
  梅甘随安帕罗走进客栈,上了楼。
  楼上阴暗、空荡的走廊上有一排客房,共12间,她们住其中一间。安帕罗打开锁,两个女人走了进去。房间很小,灰黄色,没有什么家具,木地板,灰墁墙,室内有一张大床、一张帆布小床、一个破旧的梳妆台和两把椅子。
  梅甘向四周看了看,说道:“太好了。”
  安帕罗·希隆转过身来,感到气愤,她以为梅甘的话里有讽刺的意味。“你到底在抱怨谁呀——?”
  “真大呀。”梅甘接着说。
  安帕罗看了她一会儿,然后笑了起来。当然,这与修女住的那些小屋相比看上去是很大。
  安帕罗开始脱衣服。
  梅甘情不自禁地瞪眼看着她。这还是她第一次在日光下真正看安帕罗。从世俗的角度来说,这个女人很美,她满头红发,皮肤白皙,乳房丰满,腰肢纤细,走动时臀部一摇一摆的。
  安帕罗见她在看。“修女——你可以告诉我一件事吗?人们为什么进修道院呢?”
  这个问题很容易回答。“有什么比献身给上帝更美妙的呢?”
  “我可以随便举出一千种来。”安帕罗走到大床前,坐下,“你在帆布床上睡。据我所知,在修道院,你们的上帝不想让你们太舒服的。”
  梅甘笑了笑。“没关系。我内心舒服呢。”
  两个男人住在走廊对面的房间里。海梅·米罗在床上舒展四肢。费利克斯·卡皮奥在小帆布床上设法躺得舒服一点。两人都没脱衣服。海梅的枪放在枕头下面。费利克斯的枪放在挨近他的一张小的旧桌子上。
  “你想她们干吗那么做呀?”费利克斯大声问道。
  “做什么,朋友①?”
  ①原文为西班牙语。
  “像囚犯一样把自己一辈子锁在修道院里。”
  海梅耸耸肩。“问那个修女吧。我真愿我们单独行路。对这件事我有不好的预感。”
  “海梅,上帝会为这件事感谢你的。”
  “你真相信有上帝吗?别叫我发笑了。”
  费利克斯没有打破沙锅问到底。和海梅·米罗讨论天主教会的问题不是很明智的事情。两人都沉默了,各想各的心事。
  费利克斯·卡皮奥在想:上帝将这些修女交给我们。我们必须送她们安全到达修道院。
  海梅在想安帕罗。现在他实在需要她。那个该死的修女。当他意识到他还有事要做时,他开始揭开被子。
  在楼下那个昏暗的小门厅里,一个男招待静静地坐在那里,一直等到他确信新来的房客已经入睡。他心里怦怦直跳,拿起听筒,拨了一个号码。
  一个懒洋洋的声音回答说:“警察总局。”男招待对电话里他的侄儿悄声地说:“弗洛里安,海梅·米罗和他的三个人在我这儿。你想抓住他们,得到奖赏吗?”
  第22章
  在佩尼亚菲耶尔以东90英里,通往该城的一片林地里,露西娅·卡尔米内睡得很熟。
  鲁维奥·阿尔扎诺坐在那里看着她,不忍心把她叫醒。她睡的模样真像个天使呀,他心想。
  可是已接近黎明,该是继续赶路的时候了。
  鲁维奥倾过身去,轻轻地在她耳边温柔地说:“露西娅修女……”
  露西娅睁开眼睛。
  “我们该走啦。”
  她打了个哈欠,伸伸懒腰。她穿的衬衣纽扣散了,一部分乳房露在外面。鲁维奥连忙转过脸去。
  我不能胡思乱想呀。她是基督的新娘。
  “修女——”
  “什么?”
  “我——我能否请你帮个忙?”他几乎脸红了。
  “什么忙呀?”
  “我——很久没有祈祷过了。但是我是个天主教徒。你愿意为我们做一次祈祷吗?”
  这是露西娅始料不及的。
  我有多久没祈祷了呢?她很想弄清楚。在修道院没有计算过。别人在祈祷的时候,她的脑子在计划如何逃跑。
  “我——我不——”
  “我肯定这样我俩都会觉得好受一些。”
  她怎么解释自己连一段祈祷词也记不住了呢?“我——呃——”对了。她记起了一段。小时候她跪在床边,父亲站在她身旁,准备将她塞进床里。渐渐地,她开始回想起第23首圣诗。
  “主是牧养我的人;我决不需要,他使我躺在绿油油的牧场;他将我带到静静的水边,他复活了我的灵魂;他以他的名义指引我走上正道……”
  记忆像潮水一样涌进脑海。
  她和她父亲拥有整个世界,他为她感到自豪。
  你生来就福星高照,我的天使。
  听到这句话,露西娅感到幸运,感到自己很美。什么也不可能伤害她。她难道不是伟大的安杰洛·卡尔米内的漂亮女儿吗?
  “是呀,尽管我在死亡影子的山谷中行走,我也不怕魔鬼……”
  那些魔鬼是她父亲和哥哥的敌人。是她向他们讨还了血债。
  “因为你和我在一起;你的魔杖、你的权杖,抚慰了我……”
  我需要抚慰的时候,上帝又在哪儿呢?
  “你在我的敌人面前为我摆设了一张餐桌;你在我头上涂上了油;我的餐杯喝干了……”
  这时,她说得越来越慢。她想知道,那个穿着白色圣餐服的小女孩怎么了。未来是那么美好。然而,不知为什么一切都乱了。一切的一切。我失去了父亲、哥哥,还有我自己。
  在修道院,她从未想过上帝。而现在,出了修道院,在此地同这个淳朴的农民在一起……
  你愿意为我们做一次祈祷吗?
  露西娅继续说:“善和仁慈肯定将跟我今后一辈子;我将永远居住在主的屋子里。”
  鲁维奥看着她,心里被感动了。
  “谢谢你,修女。”
  露西娅点了点头,无法说出话来。我这是怎么啦?露西娅问自己。
  “你准备好了吗?”
  她看了看鲁维奥·阿尔扎诺,说:“是的,准备好了。”
  五分钟之后,他们又开始上路了。
  突然间下起了倾盆大雨,他们只得在一个没有人住的木屋里躲雨。雨水像愤怒的拳头敲打着屋顶和四周。
  “你想这场暴雨会停吗?”
  鲁维奥笑了笑。“这算不了什么暴雨,修女。我们巴斯克人管它叫阵雨。它来得急,去得也快。现在土地很干,需要雨水。”
  “是吗?”
  “是的。我是农民嘛。”
  这很明显,露西娅想。
  “我这么说,请你原谅,修女,不过我和你有许多共同的地方。”
  露西娅看着这个笨手笨脚的乡巴佬,心想:会有这一天的。“是吗?”
  “是呀。我觉得,在许多方面农场和修道院很相似。”
  这种比喻使她迷惑不解。“我不明白。”
  “哦,修女,在修道院你常常想起上帝和他的奇迹。对吗?”
  “是的。”
  “在某种意义上,农场就是上帝。人们被天地万物所包围。一切作物都在上帝的土地上生长,无论它是小麦、橄榄树,还是葡萄——一切来自上帝,不是吗?这些就是所有的奇迹呀。你每天亲眼见到它们发生,因为你帮助它们生长,你就是奇迹的一部分。”
  露西娅听出他话里的热情不禁笑了起来。
  突然间,雨停了。
  “现在我们可以走了,修女。”
  “我们就快到杜罗河了,”鲁维奥说,“佩尼亚菲耶尔瀑布就在我们前面。我们先去杜罗河畔阿兰达,然后去洛格罗尼奥与其他人会合。”
  你去那些地方吧,露西娅心想,祝你好运。我要去瑞士了,我的朋友。
  他们到达瀑布前半小时就听到了瀑布声。佩尼亚菲耶尔瀑布是一幅美景,瀑布直流而下,形成了奔腾的河流。流水的咆哮声震耳欲聋。
  “我想洗个澡。”露西娅说。仿佛她已多年未洗澡了。
  鲁维奥·阿尔扎诺眼瞪瞪地看着她。“在这儿?”
  不,傻瓜,在罗马。“是的。”
  “留神哪。因为下雨,河水涨了。”
  “别着急。”她站在那儿,耐心地等待。
  “哦。你脱衣的时候,我会走开的。”
  “别走远了。”露西娅迅速地说。树林里很可能有野兽。
  露西娅开始脱衣服,鲁维奥连忙走开几步,转过身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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