勇敢的船长 第26章

  “那他当一名渔夫是不是合格呢?”
  “合格。爹,这个人想知道哈维当渔夫是不是合格。我说,你是不是想到船上去看看?我们会为太太放下一把梯子的。”
  “我确实非常想去看看。孩子妈,不碍事,你能自己照顾自己的。”那位太太一星期以前头都抬不起来,现在居然从梯子上爬了下去,站在杂乱无章的船尾中吓得脸发白。
  “看来你很喜欢哈维?”屈劳帕说。
  “哦,是啊。”
  “他是个好孩子。吩咐他干什么,样样做得头头是道。你听到过我们是怎么发现他的吗?我猜我们把他救上船的时候他一定是患了什么神经性的毛病,虚脱了,要不就是头碰到了什么东西。如今这一切都过去了。他很正常。对,这就是船舱,里边有点乱七八糟,不过很欢迎你们到处转转到处看看。这是他在烟囱管上写的数字,我们一般都在这上面进行计算。”
  “他就睡在这儿吗?”切尼夫人在一口黄色的柜子上坐下来问道,她仔细看了看乱糟糟的铺位。
  “不,他的铺位在前面,只有他和我的孩子要‘钓’煎饼的时候,或者到该睡觉的时候还在琢磨什么问题时才在这儿待一会儿。我从没有发现他有什么特别的过错。”
  “哈维不是没有一点过错,”萨尔脱斯伯伯走下梯子来说,“他把我的靴子挂在主桅杆上,他对那些比他懂得多的人也不那么尊敬,特别在农业知识方面。不过他多半是丹带坏的。”丹由于一大清早得到哈维偷愉的暗示占了便宜,这时正在甲板上大跳其原始部落的战舞。“汤姆,汤姆!”他朝舱口盖下面轻声说道,“他家里人来了,爹没明白过来,还跟他们在船舱里东拉西扯呢。这位太太真漂亮,而他呢,一眼就看出来跟哈维描写的一模一样。”
  “真没想到!”朗杰克带着一身盐花和鱼鳞从底舱里爬出来。“你相信他说的那个孩子的故事以及四匹小马拉的马车都是真的吗?”
  “我早就知道是真的,”丹说,“我们去看看爹怎么判断出错。”他们欢天喜地地去了,刚好赶上听到切尼说:“我很高兴他有一个好品格,因为——他是我的儿子。”屈劳帕的下巴往下一沉,后来朗杰克一直赌咒罚誓说他当时听到了喀咳一声。屈劳帕轮流地盯着那个男人和女人看个不停。
  “四天以前我们在圣迭戈收到他的电报,就赶来了。”
  “乘私人列车吗?”丹说,“他说你们可能会这样。”
  “当然,我们是乘私人列车来的。”
  丹看看父亲,眨了眨眼,尽管只是一刹那,他父亲还是觉得那是一阵对他不尊敬的十二级飓风。
  “他跟我们讲过一个故事,说他有一辆四匹小马驾的马车,”朗杰克说,“那是不是真有这回事?”
  “好像是真的,”切尼回答道,“你说呢,孩子妈?”
  “我们在托莱多的时候,他有过一辆小马车,”母亲说。
  朗杰克吹了声口哨。“喔,屈劳帕!”他说了一句,所有的意思都包括在这句话中了。
  “我——我在判断上犯了个错误,比马勃尔海德人更糟糕,”屈劳帕说,好像一个个字眼都是从他身上用绞车绞出来似的。“我不妨向你承认,我误以为孩子脑子出了毛病。他讲起钱的事,样子有点怪。”
  “他跟我说了。”
  “他什么都跟你说了吗?因为有一次我打了他。”说这句话的时候他不安地瞥了切尼夫人一眼。
  “喔,他讲了,”切尼回答道,“照我说这件事比世上别的一切都好,他因此受益无穷。”
  “据我的判断,很有必要这样做,要不我也不会这样干的。请别以为我们这条船上有虐待孩子的事。”
  “我看你不会这样做的,屈劳帕先生。”切尼夫人一直在观察一张张脸,屈劳帕象牙黄的脸色,秃顶,表情坚毅;萨尔脱斯舅舅头发剪成农民的样子;宾的脸上有茫然若失的痴呆表情;梅纽尔笑起来很安详;朗杰克高兴起来就咧开嘴笑;汤姆·泼拉特脸上有个刀疤。
  照她的标准,这些人都很粗野,他们也确实是如此;但是她的眼睛里有母亲的机智,她站起来伸出了双手。
  “噢,告诉我谁是谁?”她说着都快哭出来了。“我要谢谢你们,并为你们大家祝福。”
  “凭良心说,这就算酬谢了我,”朗杰克说。
  屈劳帕郑重其事介绍了他们。古时候中国船长可能也不会像他这样礼貌周到。切尼太太东一句西一句地唠叨着。当她知道梅纽尔头一个发现哈维,差点没扑上去抱住他。
  “可我怎么能让他漂开去呢?”可怜的梅纽尔说,“你要是发现他浮在水里,你会怎么样呢?嗯,你说什么?我们是好朋友,他是你的儿子,我有说不出的高兴。”
  “他还跟我说丹是他的伙伴!”她这么一嚷,丹的脸已经够红的了,等到切尼夫人当着大家的面,吻了他的双颊,他的脸更红得发紫了。接着他们领她到前面去,让她参观船首楼,她在那儿又哭了,还说什么一定要下去看看哈维的铺位,她在那里看到了黑人厨师正在清理炉灶,他朝切尼夫人点了点头,好像她是他好几年来一直盼望遇见的一个人。他们想向她解释船上的日常生活,而且总是两个人同时争着开口,而她呢,坐在制转杆旁边,戴着手套的双手搁在油腻腻的桌子上,一会儿嘴唇抖抖索索笑出声,一会儿眼睛闪烁泪花哭起来。
  “这下以后别人会把‘海上号’当成什么啦?”朗杰克对汤姆·泼拉特说,“我觉得她会压根儿把它变成一座大教堂的。”
  “大教堂!”汤姆·泼拉特冷笑他说,“哦,只要它是渔业委员会的一条船,而不是这条吹得天花乱坠的船就好啦。但愿她来的时候,我们能稍微体面一点,稍微整洁一点,有几个能摆摆架子的小伙子就好了!那时她就得大惊小怪地爬这把梯子,而我们就该向她行登舷礼了。”
  “这么说来哈维并没有疯?”宾慢声慢气地对切尼说。
  “对,的确没有疯,感谢。上帝,”那个大个子百万富翁亲切地弯下腰来说,“一个人要是疯了一定很可怕。除了失去孩子,我不知道还有什么更可怕的事。你的孩子不是回来了吗?让我们为这件喜事感谢上帝。”
  “你们大家好!”哈维在码头上亲切地往下看着他们。
  “我错了,哈维。我错了,”屈劳帕说着,连忙向他举起一只手来。“我估计错了。这件事你以后心里别嘀咕。”
  “我看我会留意这件事的,”丹在一旁轻轻嘀咕道,“这么说来你现在就要走啦?”
  “是的,不过先要把我的工资算清,除非你想让‘海上号’给扣留下来。”
  “是该这样;我忘得一干二净,”他数出了没有付清的工资。“咱们原先说定的你都做到了,哈维,而且你做得很出色,好像你天生就长在……”说到这里屈劳帕顿住了,他不知道怎么说完这句话。
  “长在私人列车以外?”丹毫不留情地提了个头。
  “来,我带你们去看看‘康斯但塞号’,”哈维说。
  切尼留下来跟屈劳帕说话,其余人在切尼夫人带领下排着队到车站去。
  法国侍女看见这伙人闯进来竟高声尖叫起来。哈维一言不发让康斯但塞所有的风光展现在他们面前。他们也同样默默地看着这一切:印花的皮革,银子的门把子和扶手,丝绒车壁,上等板玻璃,镍的、铜的、铸铁的装饰,以及内陆的稀有木材。
  “我早就跟你们锐过,”哈维说道,“早就说过。”这句话算是对他过去所受委屈最好的回答,事实摆在面前,你们就看吧!
  切尼夫人宣布要请大家吃饭,而且似乎为了朗杰克以后在他的寄宿舍里讲起故事来一无欠缺,她还亲自侍候他们吃饭。这些人习惯于在大风大浪中围着一些小小的桌子吃饭,所以吃起饭来特别规矩也特别干净,切尼夫人不知道这一点,因此非常惊奇。她巴不得有一个像梅纽尔这样的人做酒饭的管家,在易碎的玻璃器皿和考究的银器中竟能这样悄没声儿地举止自如。汤姆·泼拉特想起了‘俄亥俄号’上那些重要的日子,一些跟军官们一起吃饭的外国要人在饭桌上多么讲究规矩;朗杰克因为是爱尔兰人,善于谈天说地,很快让大家无拘无束起来。
  父亲们在“海上号”的船舱里抽了一会儿雪茄以后,便相互有了了解,切尼很清楚他是在跟一个不能提起钱的人打交道,同样他也清楚,屈劳帕所做的一切也决不是钱所能报答的。他早就有了自己的意图,正在等待时机透露出来。
  “我并没有对你孩子做什么事,更别说是专门为他做什么事了。我只是让他干点活,教他如何使用象限仪,”屈劳帕说,“数字方面我儿子就是有两个脑袋也赶不上他。”
  “顺便问问,”切尼很随便地回答道。
  “你对你的孩子有什么打算?”屈劳帕取下嘴上的雪茄,对着整个船舱挥了一圈。
  “丹只是一个平平常常的孩子,他想些什么也从不让我过问。我不再干的话,他可以接管这条船。他现在并不急于离开我们这个行当。这点我知道。”
  “嗯!你到过西部吗,屈劳帕先生?”
  “有一次坐船最远到过纽约。我没有坐过火车。丹也跟我一样。对屈劳帕家的人说来,走海路就够好了。我走海路几乎去过所有的地方,当然,都不是专程去的。”
  “要是他需要的话,我可以让他一直走海路,直到他当上一个船长。”
  “怎么回事?我一直以为你只是一个铁路大王。哈维是这样跟我说的,那时我判断上出了错。”
  “我们谁都难免犯错误,我还以为你或许知道我有一个运茶叶的航运公司,都是一些快速的大帆船,从旧金山到横滨,六条是铁船,每条一千七百零八吨。”
  “那孩子也真是的!他从来就没提起过。要是他说了这点,而不说铁路上的专列和小马拉的马车,我也许就会仔细听了。”
  “他也并不知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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