勇敢的船长 第24章

  冒冒失失进来了一个法国侍女,花了大工资才留住的不可缺少的侍女都这个样。“切尼夫人说你必须马上就去,她要找你。”
  有三千万家财的主人恭顺地点了点头,跟在苏珊娜后面走出去。一部方形的白木大楼梯,顶上传来一个软弱无力而声调很高的叫喊:“什么事?出了什么事?”她丈夫脱口说出了这个消息,一声尖叫响了起来,那声音没有一扇门关得住,而且好一会儿在整幢房子里回荡。
  “这就太平无事了,”医生安详地对打字员说,“小说里的医学报告要有几分真实的话,唯有说欢乐不会杀死一个人,金西小姐。”
  “我懂。不过我们先得干大量工作。”金西小姐生在密尔沃基,说话有些直来直去,她对秘书琢磨得很透,预计到手头要有工作做了。那个秘书正在认真地查看墙上那幅巨大的美国地图。
  “米尔森,我们要横穿整个美国。乘私人列车,直达波士顿。你安排一下通讯联系,”切尼走下楼梯大声嚷嚷道。
  “我正在这样考虑呢。”秘书朝打字员回过头去,他们的眼睛相遇了(因此产主了一个故事,不过跟本故事无关)。她用询问的目光看了他一眼,对他的才智不免有几分怀疑。他做了一个手势让她去发莫尔斯电码,就像一个将军指挥大部队投入战斗一样。然后他抬起手来像音乐家那样,掠了下自己的头发,眼睛朝天花板上注视一下,便开始工作起来,而金西小姐白嫩的手指也开始召唤起整个美国大陆来。
  “发洛杉矾的K .H .韦德——‘康斯但塞号’是否在洛杉矶,金西小姐?”
  “是。”金西小姐一边嘀嘀嗒嗒发报,一边点头,秘书看了看他的表。
  “准备好吗?将‘康斯但塞号’私人列车发到此地,安排星期日特别发车,及时与纽约十六号专用线的高级快车相接,下星期二到达芝加哥。”嘀嗒——嘀嗒——嘀嗒!“你不能安排得更好一点吗?”
  “在这些路段上不行。这样吧,从这里到芝加哥给他们六十小时的时间。他们让一辆到东部去的专列达到这个速度,已经不错了。准备好了吗?同时安排‘湖滨号’和‘密执安南部人’号,带‘康斯但塞号’经纽约中央车站和哈得孙河布法罗站到奥尔巴尼。分别通知布法罗站和奥尔巴尼站。同样安排从奥尔巴尼到达波士顿。我必须于星期三傍晚到达波士顿。要保证畅通无阻。此外,分别电告坎尼大、陶赛和巴恩斯三站,落款‘切尼’。”金西小姐点点头,秘书继续口授。
  “接下来当然要发电报给坎尼夫、陶赛和巴恩斯站。准备好吗?芝加哥的坎尼夫站,请让我的私人列车经由十六号专用线的圣多菲于下星期二下午挂接纽约直达布法罗的高级快车,然后挂接纽约中央车站到达奥尔巴尼站的特别快车——你到过纽约吗,金西小姐?将来总有一天我们会去的。准备好了吗?私人列车于星期二下午由布法罗到达奥尔巴尼,挂接特别快车。接下来发给陶赛站。”
  “纽约没有去过,不过谁不知道纽约!”金西小姐把头一甩说。
  “请原谅。现在发给波士顿,奥尔巴尼和巴恩斯车站,重复从奥尔巴尼到波士顿的指令。下午三点零五分离站(这个你不必打电报);星期三下午九点零五分到达。这就是韦德要安排的一切事宜。不过看来要惊动所有的站长。”
  “太好了,”金西小姐说,非常钦佩地看了秘书一眼。她所看重并能相互理解的便是这种男人。
  “还算不错,”米尔森谦虚他说,“不过话可说回来,要不是我,谁都得损失三十个小时,跑这趟车得整整花一个星期的工夫,也决不会想到经由圣多菲直达芝加哥。”
  “不过你瞧,关于纽约的特别快车,就是乔赛·迪普本人也不可能把‘康斯但塞号’挂在他的列车上,”金西小姐控制了自己的感情,暗示说。
  “是的,可这不是乔赛。这是切尼,他是闪电。他就能办到。”
  “这话不错。我看我们最好打个电报给那孩子。不管怎么说,我们忘了这件事。”
  “我去请示一下。”他回来带着父亲的口信,吩咐哈维在指定时间到波士顿与他们会面。秘书发现金西小姐正在电报键上笑,他也笑了,因为疯狂的嘀嗒声发自洛杉矶:“我们想知道究竟为什么——为什么一一为什么?普遍的不安正在滋长和扩散。”十分钟以后芝加哥用以下的话语向金西小姐呼叫:“要是本世纪最大的蠢事在酝酿之中,请及时警告朋友们,我们这里完全蒙在鼓中。”当电报放在切尼面前时,他为敌人的恐慌冷冷地笑了一下。“他们以为我们已经踏上了征途,告诉他们我们这会儿不想开战,米尔森,告诉他们我们准备干什么。我看你跟金西小姐最好一起去,虽说我在路上不准备办什么公。把实情告诉他们,至少这一次咱们什么也不隐瞒。”于是实情发布了出去。金西小姐把主人的情感也嘀嘀嗒嗒发了出去,秘书还加了一些备忘的引语,“让我们讲和吧,”于是二千英里以外的一些会议室里那些广泛操纵铁路利益的代理人,那些六千三百万资产的代理人总算松了口气。切尼只是飞快地前去会见他的独生子,他的儿子又奇迹般地复活了。那头大熊在寻找它的熊崽,而不是寻找猎物。那些铁石心肠的人原已拔出刀剑,准备为了自己的金融生命拼死一战,如今放下了武器,祝愿他取得神奇的速度,这时五六条最最微不足道却最最惊慌失措的线路上,还有人在昂首挺胸,说什么切尼不肯休战的话,他们定要做出一番惊天动地的事来。
  这个周末电报打来打去真够繁忙的,既然现在焦虑已经消除,各个城市里的人们都急急忙忙为提供种种方便去奔走了。洛杉矾打电报给圣迭戈和巴斯托,说南加里福尼亚的司机已接到通知在各机车车库待命;巴斯托传话给大西洋和太平洋海岸的铁路线,阿尔伯克基路段甚至让艾奇逊、托皮卡以及圣多菲的全体管理人员投入待命,芝加哥的管理人员也不例外。一列混合机车以及机组人员和那辆伟大的镀金的“康斯坦塞号”私人列车将通行无阻加速行驶在二千三百五十英里的铁路上。火车将优先于其他一百七十六次列车交接和通过;调度员和上述那些列车的机组人员无不一一通知到家。需要十六个火车头,十六个司机,十六个司炉工,而且个个都得最最出色的。更换火车头只允许十分半钟,加水三分钟,加煤两分钟。”警告所有人手,安排好水柜和斜槽,不得有误,因为切尼十万火急,”电报嘀嗒个不停。“速度要达到一小时四十英里,各分段的负责人必须在各自的分段上值班,为特别列车通过服务。从圣迭戈到芝加哥的第十六专用线,都要铺设下魔毯,十万火急,十万火急!”
  “天会越来越热的,”星期天黎明火车离开圣迭戈滚滚向前时切尼说,“我们准备赶一赶,孩子妈,尽我们的一切可能。不过我认为你戴上帽子戴上手套确实没有一点好处。你最好还是吃点药躺下来。我会跟你玩多米诺骨牌的,不过今天是星期天。”
  “我很好,哦,我会好起来的。只是你把我的帽子拿走吧,它使我觉得我们似乎永远到不了那儿。”
  “想办法睡一会儿吧,孩子妈,我们会不知不觉就到芝加哥的。”
  “可我们要去的是波士顿,孩子爸。告诉他们要加快一点。”六英尺的机车头一路在圣·布那的诺和奠哈夫荒原上轰隆轰隆前进,但是这个速度不行,加速只能留待以后。当他们转向东部到达厄达尔斯和科罗拉多河时,荒原的炎热后面紧跟着的是丘陵地带的炎热。火车在干旱和光照强烈的地带辗过。他们在切尼夫人的脖子上放上碎冰消暑。火车在长长的斜坡上吃力地爬行,经过阿什福克分水岭朝弗拉格斯塔夫开去,那儿尽是森林和采石场展现在远处干燥的天空下。速度表的指针轻轻跳动左右摇晃着,烟屑在车顶上嚓嚓作响,一股旋风夹着尘土在旋转的车轮后面打转。机车的机组人员坐在铺位上,用衬衫袖子掩住嘴巴在喘气,切尼发现自己在他们中间大声讲着一些铁路上所有职工人人都知道而且已经老掉牙的故事,力图压倒火车的呼啸。他告诉他们有关自己儿子的事情,说大海如何饶了他的一条命,他们连连点头,唾沫四溅地跟他打哈哈,还问起后面这位夫人,要是司机加快马力,她是否受得了?切尼认为她能受得了。于是这条巨大的火龙豁出去了,从弗拉格斯塔夫一直飞驶到温斯洛,后来一个分段的管理员提出了抗议,他们才放慢了些速度。
  切尼夫人在法国侍女的单间卧铺旁尽管吓得脸变成了土灰色,身子靠在车箱门的银把手上呻吟了一会儿,又请求丈夫命令他们加快速度,因此他们把干燥的沙漠地带和月光下的亚利桑那山岩抛在了后面,一路受着酷热的折磨,直到车钩的哐嘟声和刹车的呼哧呼哧声告诉他们到了落基山脉分水岭旁的库里奇。
  机组人员一共三个,都很勇敢,又富有经验,刚接班的时候既冷静又自信,身上都很干燥,但结束这一番令人胆战必惊的飞轮特技表演以后,一个个脸色苍白,浑身发抖,大汗淋漓。他们让这列车摇摇摆摆疾驰在阿尔布开克到格洛里塔的大坡上,又越过斯普林尔,登上国家铁路线的拉顿隧道,又从那儿摇摇摆摆降入拉洪达山谷,看到了阿肯巴河,然而冲下道奇城长长的斜坡。到了那儿,切尼才又松了口气,因为根据他的表,火车早到了一个小时。
  车上的人很少谈话,秘书和打字员在车尾,一起坐在西班牙拷花皮革的垫子上,通过观察窗的平板玻璃,看着铁轨和枕木在他们身后挤在了一起,据说他们这是在记录沿途的景色。切尼在陈设豪华的车箱和空荡荡的机车之间焦燥不安地走动着,嘴里叼着雪茄烟,却没有点上。那些动了恻隐之心的机组人员到后来竟忘了他是他们行会的敌人,居然竭尽所能满足他的要求。
  到了晚上一盏盏电灯点了起来,他们在进豪华的晚餐,这座竭尽一切奢侈却又充满焦虑气氛的“宫殿”,依然飞驰在景色凄凉的旷野上。他们听到水箱的咝咝声,华工的喉音,叮叮当当敲打检查克鲁伯钢铁车轮的声音,以及后月台徒步旅行者被赶走发出的咒骂声;听到煤块卸入煤水车沉重的哗啦声;听到他们飞过路旁等候的列车反弹回来的敲击声。一会儿他们看出去是一个巨大的深渊,他们的轮子咕噜咕噜作响辗过一座高架桥,或者向一堵挡去半天星斗的巨岩冲去。一会儿断崖和峡谷变成了天边滚滚后退起伏不平的群山,接着又闯入了越来越低的丘陵地带,最后才进入了真正的平原。
  在道奇城不知谁把一份堪萨斯报纸丢上了车,上面有会见哈维的报导,看来哈维在波士顿打电报时偶然碰见了一个钻头觅缝的记者。这位欢天喜地的记者透露那少年确凿无疑是他们的孩子,这个消息有一阵子使切尼夫人镇静不少。在尼克生、托皮卡和马塞林,司机都接到了切尼夫人传来的一句话:“加快”,由于这些路段行车比较容易,他们很快把美洲内陆抛在了后面。
  现在城镇开始稠密起来,这时车上的人能感到自己行进在一个有人居住的地方了。
  “我的眼睛疼得厉害,不能看里程表。我们的车跑得怎么样?”
  “孩子妈,达到了最高速度。赶在特别快车以前到达没有多大意思。到了那儿我们还得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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