爱玛 第08章(2)

  伍德豪斯小姐得体地表示默认了。她发觉从科尔太太嘴里再也听不到什么消息了,便把脸转向弗兰克·邱吉尔。
  “你笑什么?”她问道。
  “没有啊,你笑什么?”
  “我!我想坎贝尔上校又有钱又慷慨,我是因为高兴而笑的。这可是一件丰厚的礼物啊。”
  “非常丰厚。”
  “我觉得很奇怪,怎么以前没送。”
  “也许是因为费尔法克斯小姐以前从没在这儿待得这么久。”
  “或者是因为他不让她用他们自己的琴,那架琴现在一定锁在伦敦,没有人去碰它。”
  “那是一架大钢琴,他可能觉得太大了,贝茨太太家放不下。”
  “你爱怎么说就怎么说吧——不过你脸上的神情却表明,你对这件事的想法跟我是一样的。”
  “我搞不清楚。我看你是过奖了,我没有那么敏锐。我是因为你笑我才笑的,也许还会看你猜疑什么也跟着猜疑。不过,眼下我看是不会有什么问题的。如果不是坎贝尔上校送的,那还会是谁呢?”
  “你看会不会是迪克逊夫人呢?”
  “迪克逊夫人!真有可能啊。我没想到迪克逊夫人。她一定像她父亲一样,知道送钢琴是十分受欢迎的。这事做得又神秘又突然,也许更像是一位年轻女士筹划的,而不像是上了年纪的人干的。我敢说就是迪克逊夫人。我跟你说过,你猜疑什么我也会跟着猜疑。”
  “要是这样的话,你得把猜疑面再扩大一点,把迪克逊先生也包括进去。”
  “迪克逊先生。言之有理。是的,我马上意识到,这一定是迪克逊夫妇联合送的。你知道,我们那天还说起过,迪克逊先生非常热烈地赞赏费尔法克斯小姐的演奏。”
  “是呀,你跟我讲的这个情况,证实了我原先的一个看法。我倒并非想怀疑迪克逊先生或费尔法克斯小姐的好意,而是情不自禁地在猜疑,要么是他向她的朋友求婚后,不幸地爱上了她,要么是他察觉到她对他有点意思。人们进行猜测,可能猜二十次也猜不对一次。不过我敢肯定,她不跟坎贝尔夫妇去爱尔兰,却宁可到海伯里来,其中必有特别原因。在这儿,她必须过着清贫、苦修的生活;在那儿,本可以尽情享乐。至于说想呼吸一下家乡的空气,我看那仅仅是个借口而已。要是夏天,那倒还得过去。可是在一月、二月、三月,家乡的空气能给人带来什么好处呢?身体娇弱的人往往更需要熊熊的炉火和舒适的马车,我敢说她的情况正是如此。我并不要求你全盘接受我的猜疑,尽管你慨然宣称你是这么做的。不过,我老实告诉你我猜疑的是什么。”
  “说真的,你的猜疑是有充分根据的。迪克逊先生喜欢听她弹琴,不喜欢听她的朋友弹琴,我看这再明显不过了。”
  “还有,他救过她的命。你听说过这件事吗?一次到海上去玩,出现了意外情况,她差一点从船上跌下去,迪克逊一把抓住了她。”
  “他是抓住了她。我也在场——跟那些人在一起。”
  “真的吗?嗨!可你当然什么也没看出来,因为你好像刚刚明白过来。我要是在场的话,一定会发现一些奥秘的。”
  “你也许会吧。可我是个头脑简单的人,只是看见费尔法克斯小姐险些从船上摔下去,多亏迪克逊先生抓住了她。那是一瞬间的事。尽管引起了很大的震惊,而且持续了很长时间——我想足足过了半个钟头,我们才又定下心来——可是大家都很惊慌,也就看不出有什么人特别焦急。不过,我并不是想说,你就不可能发现什么奥秘。”
  讲到这里,他们的谈话被打断了。因为两道菜之间的间歇比较长,他们不得不跟着一起忍受这尴尬的局面,不得不跟别人一样一本正经,沉默不语。可是,等餐桌上又摆满了菜肴,角上的菜盘也都放好以后,大家又变得无拘无束,重新吃起来、谈起;这时,爱玛说道:
  “送这架钢琴来,我看是大有文章的。我本想多了解一点情况,这下可就足够了。请相信好了,我们马上就会听说,这是迪克逊先生送的礼物.”
  “如果迪克逊夫妇矢口否认,说他们对此一无所知,那我们就只好断定是坎贝尔夫妇送的。”
  “不,我敢肯定不是坎贝尔夫妇送的。费尔法克斯小姐知道不是坎贝尔夫妇送的,不然她一开始就会猜到他们。她要是敢断定是他们,就不会那么迷惑不解了。我的话你不一定相信,可我却百分之百地相信,迪克逊先生是这件事的主谋。”
  “你要是说我不一定信你的话,那你真是冤枉我了。我的看法完全是受你的推理左右的。起初,我以为你认准是坎贝尔上校送的钢琴,便把这事视为父亲般的慈爱,觉得这是再自然不过的事。后来你提到迪克逊夫人,我又觉得这更可能是女友之间出于热烈的友情赠送的礼物。现在,我只能把它看作一件表示钟情的礼物。”
  这个问题必要再深究了。弗兰克似乎真的相信她,看上去好像真是这么想的。爱玛没再说下去,话题转到了别的事情上。晚饭吃完了,甜食端上来,孩子们也进了,大家像往常一样交谈着,对孩子们也问问话,夸奖几句;有的话说得倒挺聪明,有的话说得极其愚蠢,但绝大多数的话说得既不聪明也不愚蠢——仅仅是些平常议论、老调重弹、陈旧的消息、乏味的笑话。
  女士们在客厅里没坐多久,其他女宾便三三两两地来到了。爱玛看着她那特别要好的小朋友走进来。如果说她无法为她的端庄优雅而欢欣鼓舞,那她也不能仅仅只喜欢她那花一般的娇媚和朴实的仪态,而且还要竭诚地喜欢她那轻松愉快、并不伤感的性格,正是这种性格,使她在忍受失恋的极度折磨中,能多方寻求欢乐来解除自己的痛苦。她就坐在那儿——谁能猜想她最近流了多少泪呀?能和大家待在一起,自己打扮得漂漂亮亮,看见别人也打扮得漂漂亮亮,坐在那里笑吟吟的,模样十分俏丽,嘴里什么也不说,这在眼下已经够愉快的了。简·费尔法克斯显得更加漂亮,也更有风度。不过爱玛心想,她说不定乐意和哈丽特交交心,乐意用自己明知被朋友的丈夫爱上的那种危险乐趣,去换取哈丽特爱上别人,甚至是爱上埃尔顿先生的失恋痛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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