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西里人 第31章

  “你说得对,”皮西奥塔说,“装甲车背离我们,朝卡斯特拉迈尔平原方向开去了。”
  他们相视咧嘴而笑,吉里亚诺暗自一阵得意。原来和警察斗并不是多难的事儿,就跟伶俐的孩子在做游戏似的。那辆装甲车肯定会在道路转弯处消失,然后悄悄兜个圈子转回来,开到山后他们所在悬崖背面的位置去,当局肯定了解有关通道的情况,并且估计他们会沿着通道逃跑,这样他们正好撞上在洞口等候的装甲车,车上机关枪正严阵以待他们自投罗网。
  再过一个小时,警察就会派一个分队爬上道拉山,发动正面进攻,将他俩赶跑。好在警察把他们当成了一般的山野小子,头脑简单的亡命徒。警察大概会这么想,他们在悬崖上挂出了那面猩红和金黄相间的西西里旗帜,证明了他俩简单随意,做事冒失。
  一小时之后,一辆军用卡车和一辆吉普车开出了贝拉姆波兵营,指挥官坐在那辆吉普车上。两辆车缓缓地开到了道拉山下停下来。车上的武装警察下了车。12名手持步枪的警察在山间小路上散开,指挥官摘下头上那带扣带的军帽,朝山顶悬崖上飘扬的猩红金黄两色相间的旗帜一指,警察们便开始往上爬。
  图里·吉里亚诺躲在刚筑的屏障后面,通过望远镜密切注视着山下的一举一动。有一阵子,他对山背面的装甲车感到担心,他们也派人从后山坡爬上来了吗?不过他们要爬上来得好几个小时,肯定还远着呢。他安下心来,不再去想他们。他对皮西奥塔说:“阿斯帕纽,要是我们没有这点机灵劲儿的话,今晚就不能像小时候那样回家见妈妈,吃上一盘实心细面条了。”
  皮西奥塔大笑起来:“你忘了,小时候我们总是不愿回家。不过我得承认,这次更有趣。我们还杀他们几个吗?”
  “不,”吉里亚诺说,“朝他们头顶上放枪。”他记起前天晚上皮西奥塔不听命令的情形,说:“阿斯帕纽,听我的。杀他们毫无意义,起不到任何作用。”
  他们耐着性子等了一个小时,吉里亚诺这才将他的短枪穿过那小树架起的屏障,打了两枪。原先那群有恃无恐的警察像炸营的蚂蚁般急速四散消失在路旁草丛中。皮西奥塔端起步枪又打了四枪。警察们也纷纷还击,山坡上不同的地方纷纷飘起射击后枪口中冒出的缕缕青烟。
  吉里亚诺放下短枪,拿起了望远镜。他发现指挥官和一名警官正对着一台报话机喊话。他们肯定在和大山另一侧的装甲车联络,提醒对方两名不法之徒可能就要沿通道逃窜过去。他操起枪来又打了两枪,然后对皮西奥塔说:“我们该撤了。”
  他俩悄悄爬到悬崖的另一端,这地方是向上逼来的警察们视线的死角。他们滚下满是砾石的山坡,到50码开外的地方停了下来,站起身,又抽出枪来。他们弓着身子一直向山下跑去,只是吉里亚诺举起望远镜观察敌人时,他们才停一停。
  警察们仍在一个劲地向山顶悬崖处放枪,根本没有意识到两个亡命徒此时已转移到他们的侧翼。吉里亚诺领着皮西奥塔穿过隐没在一块块巨石之间的一条小道。进入一片小树林。他们稍稍歇了一会儿,然后两人悄然无声地迅速朝山下跑去。不到一个小时,他们便来到蒙特莱普镇外的平原上,不过因为他们在山上绕了一大圈,他们现在所处的位置离小镇很远,离那两辆军车停放的地方也有相当的距离。他们将武器藏到上衣里面,装成农民下地干活的样子,越过了这块平原,来到了贝拉大街的起始处,沿着大街进了蒙特莱普镇。这儿离贝拉姆波兵营只有100码远。
  与此同时,指挥官指挥他的手下继续沿着山坡往上爬,一步步向悬崖上的那面旗帜逼近。在过去的一个小时里,听不到任何还击的枪声,指挥官满有把握地想,两名匪徒准是顺着通道向着山那边守候的装甲车逃去了,他想可以收网了。警察们又爬了一个小时才攀上悬崖,扯下那面旗帜。宪兵队长走进山洞,让警察们搬开一些大石头,打通了通道。他派人沿着通道追到山那一边去与装甲车会合,等他发觉猎物早已逃之夭夭时,不觉惊呆了。他将手下人分成几个搜索小组,即使两个逃犯钻入地下,也要将他们从地洞中揪出来。
  赫克托·阿道尼斯完全按照吉里亚诺的指示,做好一切准备。在贝拉大街的起始处,停着一辆大车。车子的里里外外每一寸地方都涂满了古代传说中的人物。就连车轮辐条轮圈上都画满了穿戴盔甲的微型人物,这样,轮子一转动起来,他们就很微妙地给人造成幻觉,好像无数士兵正在冲锋陷阵似的。大车的车把也用鲜红的颜色涂成花体,中间饰以银色的斑点作为点缀。
  大车就像一个纹身的人,花纹布满了全身。两只车把中间站着一头睡眼惺松的白骡子。吉里亚诺跳上空着的驭手位置,往大车里一看,里面堆满了装着大酒坛的竹篓,少说也有20个。吉里亚诺将短枪塞到一排竹篓后,迅速朝山上瞟了一眼,那儿除了那面旗帜仍在飘扬以外,什么也看不清楚。吉里亚诺低头朝皮西奥塔一笑,说:“现在一切准备就绪,就看你的表演了。”
  皮西奥塔微微向吉里亚诺敬了个礼,严肃中透着顽皮,他将上衣扣子扣上,遮住插在腰间的手枪,朝贝拉姆波兵营大门走去。他边走边朝通向卡斯特拉迈尔方向的大道上张望,看看装甲车有没有从山里开回来。
  图里·吉里亚诺坐在高高的驭手快上,目送着皮西奥塔慢吞吞地穿过一片开阔地,走上通往兵营大门的石子小路。他转过头来顺着贝拉大街一眼望去,马上看到了自家的房子,他真希望能见到母亲站在门前,可是那儿一个人也没有。另一户人家门前坐着一些人,头顶上的阳台正好把他们的桌子及酒瓶罩在阴影中。这时,吉里亚诺突然想起望远镜还挂在脖子上,他赶忙解下带子,将望远镜塞进大车里面。
  兵营门口站岗的是个年轻的武装警察,看上去不超过18岁。他那鲜红的脸颊和不长胡须的脸蛋表明他出生于意大利北部的省份。他那身黑色制服滚着白边,穿在身上肥大不堪,很不合身。他头戴一顶花边军帽,显得很别扭,看上去活像木偶或小丑一般。他那张幼稚的弓形嘴唇上竟叼着香烟,显然这是违犯纪律的。皮西奥塔走上前去,心中不由一阵暗喜,同时蔑视之情油然而生。虽然前几天发生了几起警察被杀的事件,这家伙仍然没有警觉起来,步枪也没有端起来。
  哨兵见是一位衣衫褴褛的农民向他走过来,嘴唇上留着一撮与他身份很不相称的漂亮小胡子,便粗暴地喝道:“站住,你这笨蛋!你以为你在往哪儿走?”可他并没有拉起枪来。皮西奥塔只需一秒钟就能割断他的喉管。
  然而,面对这孩子的骄横自大,皮西奥塔强压心头的兴奋,装出一副巴结讨好的样子对他说:“你能不能行行好?我想见见指挥官,我有重要情报要向他报告。”
  “你可以对我说。”哨兵说。
  皮西奥塔忍耐不住,他挖苦道:“你也能给我赏钱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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