洛杉矶的女人们 七五

  凯思琳·鲍拉德站在她的食品柜的西班牙式格板前,酒瓶是她先前塞回去的。这时她将新冰块放人两个玻璃杯中,意识到特德·戴桑正在盯着她看,很感不自在。在她向冰上倒苏格兰威士忌时——她明白,她真不该再来另一杯——她后悔她穿了那件黑色的女式紧身服。穿着这身紧身衣,双肩裸露出来,下身紧紧绷在大腿上,而且太短。假若连她本人都感到像是没有穿衣服似的,那么会使他感到如何呢?
  她缓缓地搅动着酒,竟忘了还没有加水,根本用不着搅动,不错,她曾经精心地选择了这身衣服,早早她就把戴利达丽送去基岗去过夜。其后,晚饭也吃得很节制。她提前两个小时便把阿伯蒂打发走,说她自己可以照料晚餐。是什么驱使她这么干呢?
  当然是为了这次会见了。会见后的这几个小时,她在正视这件事和正视她所撒的谎。面对着所有那些可怕的、无情的提问,这段苦难的经历简直是活受罪,而且更糟的是,她像某个精神病说谎人那样,对那位可怜的再诚实不过的会见者提供假情况,不过,为了过关,就需要对她的过去采取某种立场,倘若她打算继续像过去那样生活下去,她同样需要如此搪塞才行。但是,关键的问题是,这点她在会见后不久就明白过来,她不想与过去一起继续生活下去,或者继续对过去言不由衷。
  她想开始全新的生活,她想变得正常起来。这些问题改变了她的目标:从现在算起一二年后,如果重新问她这些问题,她想让自己充分自由、完全解放、毫无羞愧地回答所有的问题。她就是怀着这样的心情驱车回了家,换上衣服,等待德·戴桑的来临。也许,他并不是她最终的意中人,但他是个男人。她已有一年,快两年了,也许永远,没有结识个男人了。上帝呵,她才28岁,而仍然不是一位妇女。
  这时,她手端两杯酒,离开食品柜,她见特德果真一直在瞅着她。他懒洋洋地伸着四肢坐在低矮的丝绸沙发上,一副十足的傲慢架式。她很不喜欢这个样子。事实上,她内心里有种惧怕的感觉,她一点也不喜欢他。虽然他身上有一种一本正经的男子气概。可她还是有某种愤怒、紧张、不快的感觉,这种感觉使人联想到在晨报上看见的男汽车服务员和少年吸毒鬼。
  然而,他毕竟是一位老朋友,她尊敬他。他的成员资格卡提醒人们,他是一位经常出没新闻界的社会名流。
  她将自己的杯子放在茶几上,然后绕过桌子到沙发边,她举着送他的那一杯过去。
  “嗨,令人慰藉的东西。”他口齿不清地说。她向他弯下腰,能够闻见他喘气中所带的酒液味。她知道,在他到来之前就一直在喝酒,这已是她递给他的第四杯了。
  他用左手接过杯子,并突然用右手抓住了她的手腕。
  “过来,凯蒂——坐在我旁边。”
  “现在不行,特德,我准备了晚餐——”“去他的晚餐,让我们说说话。”
  她站立的姿式十分难堪,身子向前倾,手腕被他那只有力的手紧紧卡祝“好吧,”她说,“只一会儿。”
  他松开了她的手,她坐进沙发中去。在她向下坐时,她那紧身裙滑到膝盖以上,她慌不迭地向下拉,而这时却看见他正对她咧着嘴笑。这真是可笑的欲盖弥彰。她向后坐了坐。发现他的手臂就在她身后,而他的酒杯不知怎的已放在桌子上。
  他把她朝自己拉过去,她不情愿地由他去。“真舒适,”他说,“你的衣服很合体。”
  “我希望如此,”她说,感到他的手拢近了她的手臂,听见她的心跳变快。“你不是要谈谈嘛。”她补充说。
  “不怎么想,只是有一点。”他醉醺醺地直盯着她,她不喜欢他的脸靠得这么近。“是什么使你这个样,亲爱的?”他问。
  “你是什么意思?”
  “也许你过着一种我所不了解的秘密生活——不过你的生活方式,不正常。”
  又是不正常这个词。它像矛一样刺痛了她。
  “谁说我不正常?”她生气地想弄明白。
  “哦,请别介意。我是对你的行为方式而言的。一会儿你想与别人友好,可转眼,你又变卦了。你是否仍在思恋着博伊?”
  “你知道得比这更清楚。”
  “上次我来这儿,我想留下,当时情况很糟,可你硬是把我打发走了。”
  “你醉了。”
  “没那么醉,你是说,如果我那时不醉的话,你就可以爱我吗?”
  “人们不谈论这类事情。”
  他的眼睛很奇特。“也许,这正是出错的地方——我讲得太多了。”
  “我指的不是这个。”
  “要不就是博伊妨碍着我们。今晚我们应永远把他抹掉。”
  她的腮感到了他喘气的气息。“就是现在。”他悄声地说。
  他粗鲁地把她拉向自己,用他那只空闲的手将她的头揽压在手臂弯圈里面,把他的嘴唇放在她的上面。
  这是无法躲避的事,她知道,这也是她打算和害怕的事。
  而事情眼下就发生了。这是正常的,也许,如果她不想,不想,由它去,让它随势而动,让他的嘴唇和手爱怎样就怎样,也许很快她也会正常起来。他的嘴唇又湿又苦,他呼吸的气体进入她的嘴里。她微弱地试着做出反应,把她的嘴压向他的,伸出手触摸他的脖子。
  过了一会儿,他们的嘴唇分开了。“好姑娘——好。”他咕噜着说。他重新吻她。而她也接受他的吻,闭上了眼睛,感到自己正被操纵着贴上他的胸部,感到他的手在她身后摸索,而且找到了拉链。“我的姑娘——好姑娘。”她在自己的耳朵里听到这些话。她想挣扎,但仍没有动,不过知道他正拉着她倒在沙发上,而且她的衣服解开了,他在她身边伸展开。
  她呻吟着,痛恨自己为什么憎恶这种事,而他竟将这种呻吟以为是寻求情欲。他兴奋异常,伸手去摸她那黑色衣服的紧身围腰。
  “特德,”她说,“特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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