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性 第十二章 女孩(18)

  9岁时,她和另外两个8岁和10岁的男孩子,一起玩“结婚”和“医生”的游戏。他们摸她的阴部;
  有一天,其中一个男孩子用自己的性器官碰她,并且说,她父母在结婚时干的就是这种事。“这使我非常气愤:‘哦,不!他们绝不会干这种下流事!”’她把这种游戏保持了很久,并同这两个男孩子有一种具有强烈性爱色彩的友谊。有一天,她姑姑当场撞见了她,大发脾气,威胁要把她送进少年教养院。她被禁止与她最喜欢的阿瑟来往,她为此十分痛苦。她的功课成绩下降了,写的字七扭八歪,眼睛也变得内斜视。她和沃尔特和弗朗兹开始了新的暧昧关系。“沃尔特成了我全部欲念和感情所追求的目标。当我坐在或站在他的对面,假装忙着写作业时,我很顺从地允许他把手伸进我的裙子下面。只要我母亲……一开门,他就立刻会把手缩回去。当然我在忙着写作业……在这段时间,我们也做夫妻那种事。但我不许他呆的时间太久。每当他觉得他插进我那里了,我就会抽出身来,说有人来了……我不认为这是‘有罪的’“我童年和男孩子的友谊,现在都结束了,留下来的全是女朋友。我非常喜欢埃米,她是一个举止优雅、受过良好教育的女孩子。在一次圣诞节,我们交换了镀金的心形项链小盒,上面刻着我们名字的缩写,我想当时我们大概有12岁,我们把这看做‘订婚’的信物,发誓彼此永远忠实,‘至死不离’。我的训练大部分要归功于埃米,她也教给我有关性方面的一些事情。早在上五年级时,我就对是鹳把婴儿带到人世间的说法产生了严重怀疑。我认为,孩子是在身体里产生的,在孩子出生之前,必须将腹部剖开。她使我充满了对手淫的特殊恐惧。在学校里,福音书对打开我们在某些性问题上的眼界有一份贡献。比如,当玛丽到伊丽莎白那里去的时候,据说孩子‘已在她的子宫里跳动’。我们在圣经里还读到其他一些类似的值得注意的段落,并在这些话的下面划了线。老师发现后,全班同学的操行几乎全被打上了‘黑点’。
  我的女朋友还告诉我,在席勒的《强盗》中,提到过‘第九个月的信号’这件事……埃米的父亲从我们住的地方搬走了,于是我又成了一个人。我们彼此通信,为此使用了只有我们俩才读得懂的密写方法。然而我深感寂寞,终于又喜欢上了海德尔,一个犹太女孩子。有一次,埃米碰见我在海德尔的陪伴下离开学校,她由于嫉妒,大发脾气……我和海德尔的友谊,一直保持到我考上商业学校。我们成了亲密的朋友。
  我们俩都梦想能够成为烟亲姐妹,因为我喜欢上了她的一个兄弟。他是个学生。每当他同我说话时,我就心慌意乱,所答非所问。黄昏时,我们坐在乐室里,一起挤在小沙发上,他弹钢琴时,我常常无缘无故地流泪。”
  “在和海德尔成为朋友以前,我有好几个星期是同一个叫埃拉的女孩子一起上学的,她是个穷人的女儿。有一次,她碰见她父母在‘tete-a-tete’[单独会面]。是床的嘎嘎响声把她给弄醒的……她来告诉我,她父亲趴在她母亲的上面,她母亲发出可怕的叫声。
  于是父亲对母亲说:‘快去洗洗就不会有事了!’在这之后,我对她父亲很是气愤,在路上总是避开他,而对她母亲,我则感到极其同情。(要是她这样喊叫,他肯定把她伤得很厉害!)”“我还和另一个女孩子讨论男性那个器官可能有多长。我曾听说,它有12至15厘米长。在学校上刺绣课时,我们拿卷尺在自己的腹部量这个长度,竟然到了肚脐。这可把我们吓坏了。如果我们结婚的话,岂不是给刺穿了!”
  她看到一只公狗由于一只母狗的接近而兴奋,于是感到自己体内有一种奇怪的骚动。“要是我看见一匹公马在路上撒尿,我的眼睛就会死死地盯着地上那块给尿湿的地方。我相信它撒尿时间之长始终给我留下了深刻的印象。”她还对交尾的苍蝇、农村里交配的家畜特别留意。
  “12岁时,我患了严重的扁桃腺炎。家里请来了一位很和善的医生。他坐在我的床上,过了一会儿,把手伸进我的被窝,几乎摸到了我的生殖器。我大叫:‘别这样无礼!’我母亲急忙跑进来,医生很尴尬。他说我是个非常讨厌的家伙,还说他只不过想拧拧我的小腿。我被迫请他原谅……我终于开始来月经。有一次父亲碰见那有血污的衣物,大发脾气。像他这样一个干净的男人,怎么会非要生活在这些肮脏的女人当中不可呢?……我觉得,因为有月经就指责我,这是不公正的。”
  15岁时,她和另一个女孩子用速写通信,“所以其他人没有一个人能读懂我们字迹潦草的信。信中讲了许多关于被爱情征服的事。她从厕所的墙上,给我抄了许多诗句。我特别注意到了其中一句。我仿佛觉得,在我幻想中非常崇高的爱情,被它拖进了污泥里。那句诗是:‘什么是爱情的最高目标?一根茎上的四辨屁股。’我决心不陷入那种境地。一个男人如果爱一个年轻姑娘,不会要求她干这种事。”
  “15岁半时,我有了一个新的弟弟。我嫉妒极了。因为我一向是家里唯一的孩子。我的朋友提醒我观察‘男婴是怎么构成的’,但我费尽心机,也没能给她一个满意的答复……我不可能朝那个地方看。大约就在这时,另一个女孩子向我描述了新婚之夜的情景……我想,当时我还是下决心结婚了,因为我很好奇。仅‘如公马一般地气喘吁吁’——她在描述时就是这样提到的——就触动了我的美感……那时我们女孩子有谁会不愿结婚,在心爱的丈夫面前脱光衣服,让他抱上床呢?这是多么刺激啊!”
  人们可能会反驳说——虽然这种情况是正常的,并非是一种病态——这个孩子是例外的“性倒错”;但实际上,同其他孩子相比,她只是没有受到那么密切的注意而已。即使“有教养的”女孩子的好奇和欲望没有表现在行动上,也还是会以幻想和游戏的形式存在。我曾认识一位少女,她很虔诚,天真得出奇。后来,她变成了一个道地的女人,很有母性,十分忠诚。然而就是她,一天晚上兴奋得浑身发抖,对姐姐说:“在一个男人面前脱光衣服,该是一件多么美妙的事!让你假装是我的丈夫吧!”接着她脱光了衣服,激动地颤抖着。任何教育都不能阻止小女孩对自己身体的意识,都不能阻止她对自己命运的沉思;所能做到的,至多只是对她进行严厉的压抑,而这在今后将会成为她性生活的沉重负担。
  相反,比较理想的教育是,应当教她在接受自己时,既不感到自满,也不感到羞耻。
  我们现在已经了解少女在青春期所忍受的戏剧性冲突:她无法在不接受她的女性气质的情况下就变成“大人”;她已经知道,她那个性别在用一种不健全的、固定不变的生存来惩罚她,而现在她又面对以一种下流的疾病和一种模糊的罪恶形式出现的生存。她的劣等性,最初只被感觉成一种剥夺;但现在缺少阴茎则变成了玷污和犯罪。所以,她在向未来迈进时,是受伤的、可耻的、有罪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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