血花·血花 第十二章(5)

  这条小溪原是很清澈的,清澈得可以见底。
  可是现在它不清澈了,因为水里飘着一缕一缕的血丝。
  这缕缕不绝的血丝,是从上游飘下来的。
  要找这缕缕不绝的血丝来处,自然该往上游找。
  往上游看,看不见什么。
  往上游找,只需走四五十丈远近,便能在那半人高的草丛里看见一个人。
  一个血人。
  这个人上半身浸在水里,那缕缕不绝的血丝就是被水从他身上冲下来的。
  他浑身上下几几乎无一处完肤,看不出他穿的是什么衣裳,因为他浑身上下没有一寸地方没有血。
  他,一只手在岸上,另一只手浸在水里,随水飘动着,人却一动不动,看样子像个死人,即使不是个死人,也是个昏过去离死不远的人。
  他身上的伤皮肉外翻,每一处都像小孩儿嘴似的,血流得那么多,离死还能远到那儿去?突然,他动了一下,身子抖动了一下,浸在水里的头也微微抬了一下,可是并没有离开水。
  这要让任何人看见,绝不相信是他自己在动,因为任何人都不相信他还会动,他还能动。
  可是转眼工夫之后,他又动了一下,这回是抬起了头,而且是抬离了水面。
  脸仍向下趴俯着,没再动,他像在凝神听什么?就在这时候,一阵辘辘车声和得得蹄声由远而近。
  他猛然翻身跃起,想必是牵动了浑身上下的伤,他呻吟一声砰然又趴了下去,幸好身下是一堆草,要不然这下子非摔个结实不可。
  趴是趴下了,可是他的脸已经仰了起来,胆小一点的看见他这张脸准会吓晕过去。
  他那张脸上,不多不少三道刀伤,一道由左眉斜斜划向右下,横过鼻梁一直到左颊,一道由右眉上斜斜划向左下;横过鼻梁一直到左颊,另一道横在额上,除了还能看出眼鼻口在那儿外,简直已不成人形。
  鼻梁上开了花,两眼暴出,皮肉外翻,被水浸得都发了白,好难看,好吓人。
  他吃力地伸出一只手,拨开草丛往外看。
  他看见了一辆单套高篷马车,黑马车,黑马车车辕上高坐着的那赶车的,也是浑身上下一身黑。
  车篷遮得密密的,车里坐的不知是什么人,也不知道装的是什么?赶车的年纪不大,二十多岁年纪,肤色黝黑,浓眉大眼,一脸的冷肃之气逼人。
  他腰里还别着一把雪亮的斧头。
  浑身是伤的这个人为之一怔。
  忍不住脱口说了一声:“怎会是他……”
  他这里话声未落,那里赶车的黑衣人一收缰,马车突然停了下来,而且那赶车的黑衣人转脸往这边望了过来,两道锐利眼神逼人。
  浑身是伤的这个人一震,连忙趴了下来。
  趴归趴,他还是从草缝儿里往外看看。
  他看见了,他看见那赶车黑衣人跃下车辕冲车篷一躬身,转身往这边掠了过来,疾若鹰隼。
  他一惊,忙探怀摸出一物塞在了草丛里,跟着人趴了下去,闭住了气息。
  他塞在草丛里的东西,是个系着红绸的铜环。
  他刚静伏不动,那赶车黑衣人已来到近前,拨开草一眼便看见了他。
  赶车黑衣人并没有吓得昏了过去,他只不过怔了一怔,连眉头都没皱一下,便转身又掠了回去。
  浑身是伤这人身上带着“十丈飞红”,当然他就是十丈飞红。
  十丈飞红缓缓睁开眼又往外看去。
  这一看看得他一怔,那刚走的赶车黑衣人到马车前躬个身,停了一停,居然又一躬身腾身折了回来。
  他忙又趴了下去。
  赶车的黑衣人到了,伸手探了探他的鼻息,随又把了把他的腕脉之后,竟然俯身抱起他往马车掠去。
  十丈飞红暗暗好不诧异,心想:这是干什么,莫非耍我不成?“霹雳斧”呼延明什么时候也发了善心了……
  他这里心念转动,“霹雳斧”呼延明已掠到了马车前,一躬身道:“禀城主,人已带到。”
  十丈飞红听得一怔,暗道:城主?这是什么城主,能让不可一世的“霹雳斧”呼延明躬身哈腰,恭恭敬敬,跟个奴仆下人一样?只听车马里传出一个沙哑艰涩话声:“我说那来的一阵血腥味儿,原来是这个人,他伤得好重啊!”
  呼延明道:“回城主,此人伤得是不轻。”
  车里那人道:“还活着是么?”
  呼延明道:“回城主,此人鼻息已无,但脉搏尚存。”
  车里那人“哦”地一声道:“认得他是中原武林中的那一个么?”
  呼延明道:“回城主,此人看来颇为面善,但属下却一时看不出他是谁来。”
  车里那人哼哼两声道:“此人在中原武林中必是个人物,别的不说,单看他这份忍耐,这份毅力就非常人能及,内功修为也相当惊人,稍微差一点的人,受这么伤的人早就死了,他居然还能支持到如今,看看他身上有没有带什么东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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