八大剑侠传 第四回 年羹尧无心遇侠士 张乐天有意结英贤(1)

  话说年羹尧见盗众软求,随道:“你们要我饶他,须得先依我一件事,你们知道我是谁?”
  一句话可把众盗问住了。众盗打量了羹尧一会子,随道:“你老人家有这么的本领,不是营中豪杰,定是镖局英雄。”
  年羹尧笑道:“说给你们大概也未必相信,我是个文墨书生,翰林清客,姓年名羹尧的便是。你们以后,不论在何地何时,我要烦你们干什么,须得立刻就来。不管你们有甚么要紧的事,忙得什么样子,接到我的令,立马就来。要迟一时半刻,我就不能答应。你们肯依我,我就放他。”
  为首两盗,连声答应。年羹尧道:“此地何名?你们三人叫什么名字?”
  为首两盗齐声回道:“这里地名黄叶冈,过冈就是枫树林,被老爷拿住的那个兄弟叫邓起龙,小人两个,一叫张人龙,一叫吕翔龙。老爷要用我们时,只消派人来一问黄叶冈枫树林三龙就得了。”
  年羹尧大喜,立命年福释去邓起龙之缚。三龙苦留年羹尧到枫树林庄上待酒。年羹尧道:“不必,雪紧的很,我们要紧打尖了。”
  三龙齐声道:“老爷如肯赏脸,就在草庄住宿,那就是小人们无上之荣耀。”
  年羹尧道:“这里相近有镇口没有?”
  吕翔龙道:“离枫树林二里不到,就是枫林镇。”
  年羹尧道:“那么,不劳费心,咱们再见罢。”
  说着,把缰一带,主仆两骑,拍踢拍踢,闯着雪,向枫林镇去了。
  此时地下积雪已有两三寸的深,主仆两骑,宛如在琉璃世界似的。天上云阴四合,大风振林,树枝上积雪,都被北风刮将下来。年福呵着手挥鞭,大有当不住冷的神气。年羹尧举鞭遥指道:“树林尽头,炊烟起处,料是人家了,咱们赶几步罢。”
  快马加鞭,一瞬间已过了那树林子,便瞧见了那枫林镇。早有个店小二迎上来,笼住马道:“客官,住店罢?”
  年羹尧点点头。小二便帮同拉马,渐走入店门里。年羹尧一眼便瞧见一头纯黑驴子拴在店门内马棚里,暗道:“怪呀,那不是方才路上遇见那个拱肩缩背老者骑的么?怎么倒在这儿呢?”
  想着时,已由店小二引到间屋子里解装,倒上脸水,泡上茶。年福服侍羹尧洗过脸。年羹尧道:“我那匹铁青马,须得监着他们喂去。”
  说着,跨出房门,亲到马棚,监视喂过了马,便背着手,慢慢地踱回房间来。走到廊下,见雪下的愈大了,不禁停了脚步,凭栏看雪。那雪好似为着年羹尧看着一般,特地的飘琼屑玉,象青女素衣,凌空曼舞,把个年羹尧挑逗得喝采不止。
  正瞧的出神,忽然一阵阵暖烘烘的异香从鼻子管里直钻进来,嗅着,很似煨熟羊肉气味儿。回头瞧时,见右厢房窗楞上,映着一痕炉火,里边微闻些敲杯举箸之声,不禁失口道:“羊羔美酒,白雪红炉,又何必党家姬情谈锦帐呢。”
  说犹未了,忽见厢房纸窗一起,一个天表亭亭的少年笑着报呼道:“既蒙欣赏,何不请进来同坐一谈?”
  年羹尧未及答言,砉然一声,纸窗儿早闭上了,直从门里边迎出来道:“咱们一见如故,不必学那女娘们扭扭捏捏。”
  说着,早走上几步,把年羹尧拉住道:“到屋子里去坐罢。”
  年羹尧觉得这人一拉,手里很有些力量,举目打量,见此人身穿青绸狐皮袍子,内衬锦羊皮密纽小袄,茧绸衫裤,扣着丝带,外罩天青缎紫貂马褂,下面金黄缎套裤,青缎薄底挖如意快靴,头戴青缎小帽,正面钉豆瓣大小一块血红宝石,牟尼珠大小一颗东珠,八尺来长身子,二十五六岁年纪,雄奇英挺,双目炯然,知是一位英雄,连忙拱手致敬。
  两人联袂进房,见炉火纯红,肉香扑鼻。那人向羹尧道:“就这儿坐下罢。”
  那人也只带得一个家人,见有客来。忙向炉边加了一个座位,一副杯箸。两个儿围炉坐下,烹羊对酌,攀谈起来,很是投机。那人拳经武艺、经史百家,以及吹弹歌唱,围棋双陆等大小各艺,无一不晓,无一不精。那人自称姓张名乐天,籍隶汉军,跟纳兰相国明珠是亲戚,因此打两句满洲语,十分纯熟,流利异常。两人谈谈这样,讲讲那样,简直是相见恨晚。当下清谈对酌,都各干了三五十杯。羹尧己觉得有些酒意,便就发出石破天惊的议论来,举手干了一杯酒,向张乐天道:“张兄,不是小弟酒后狂言,似这种翰林生涯,只可以羁勒凡才,象小弟虽不见得怎么出人头地,但不学班超投笔从戎,定做张骞凿通西域,要不然,我的心志终不得舒展呢。”
  正在常谈,忽听得外面哗然大闹起来。张乐天道:“甚么?咱们出去瞧瞧。”
  年、张两人走出屋来,见院子中积雪已有五六寸的深,一个打杂的,披着件毡儿,在院子中,呵着手点灯儿。两人走到客堂,见黑压压围了一间的人。只听众人道:“甚么画儿,这么的尊贵,就是唐伯虎、仇十洲的墨迹,也不用这许多银子。”
  年羹尧眼快,一眼望见卖画的那个干瘪老儿,不是风雪中遇见那个骑黑驴的是谁呢。张乐天却精神贯注的瞧着画儿。年羹尧也跟着他眼光瞧去,见是―幅墨龙大画,画得烟云弥漫。那龙的一鳞一爪,都在烟云里隐隐露现,却腾孥蟠舞,神采生动,气象万千,真同活的—般。年羹尧不禁连声喝彩。再看署款的,却只“周浔谨绘”四个字。笔势龙飞凤舞,也异常遒劲。另有一条纸贴在旁边,上写“此画售银一百两”七个字,因此满屋的人,都说他昂贵呢。年羹尧也不跟人商议,连说端的好画,一百两银子真不贵,随叫年福秤准一百两银子,送给那老儿,道:“我问先生买这幅画儿。”
  那老者把羹尧打量了一回子,问道:“客官贵姓尊名?府上何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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