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啊!他对你说我十八日有重大行动?”
他走到布利埃纳那儿,拉拉他的耳朵说:
“真像个女门房!”
接着他又对罗朗说:
“嗯,是的,我亲爱的,我们十八日是有重大行动:我们,我和我的妻子,要到戈依埃主席家里去吃晚饭,他是一个很杰出的人,在我不在这里的时候,他接待约瑟芬时非常殷勤有礼。你和我们一起去参加晚宴,罗朗。”
罗朗瞧瞧波拿巴。
“您是为了这个把我叫回来的吗,将军?”他笑着说。
“是为了这个,也许还有些别的事。——布利埃纳,写!”布利埃纳马上拿起羽笔。
“准备好了吗?”
“准备好了,将军。”
“我亲爱的主席,我告诉您,我的妻子,我,还有我的副官,将在后天(十八日)到您府上用晚餐。
也就是说,我们希望是一次家宴……”
“还有呢?”布利埃纳说。
“什么,还有?”
“要不要写上:‘自由、平等、博爱’?”
“或者‘死亡’!”罗朗插嘴说。
“不,”波拿巴说,“把羽笔给我。”他从布利埃纳手里拿过羽笔,亲自加上:
“您诚挚的波拿巴”
随后,他把信纸推开说:
“拿去,写上地址,布利埃纳,派传令兵送去。”布利埃纳写上地址,打上封印,随后拉铃。进来一名值班军官。
“派传令兵把这封信送去,”布利埃纳说。
“要等回信。”波拿巴加了一句。
军官出去时又关上了门。
“布利埃纳,”将军指指罗朗说,“瞧瞧你的朋友。”
“好,将军,我瞧着他呐。”
“你知道他在阿维尼翁干了些什么?”
“我希望他没有扶植起一个教皇来。”
“不是的,他把一只盘子扔在一个人头上。”
“啊,这太过分了!”
“还不止这个呢。”
“我完全可以想象。”
“他和那个人决斗了。”
“他肯定把那个人杀死了。”布利埃纳说。
“是啊;不过你知道是什么原因吗?”
“不知道。”
将军耸耸肩膀。
“因为那个人说我是一个强盗。”
随后,他看看罗朗,带着一种难以描绘的讥讽中夹着友谊的神态说:
“傻瓜蛋!”
随后,他突然又说:
“暖,那个英国人呢?”
“对啊,那个英国人,我的将军,我正要向您谈到他呢。”
“他一直在法国吗?”
“还在,我有时候甚至认为他会留在法国,一直留到最后审判①的号角在约沙法山谷②吹响的时候。③”
“你也没有射中他吗?”
“呢!不,不是我;我们是世界上最好的朋友;而且,我的将军,他是一个非常杰出的人,而且非常古怪,因此我要请求您稍许给他一些恩惠。”
“见鬼,给一个英国人吗?”
波拿巴摇摇头接着说:
“我不喜欢英国人。”
①最后审判:基督教教义之一,认为有一日现世将最后终结。所有世人将最后终结,所有世人都将接受上帝的最后审判。
②约沙法山谷:位于耶路撤冷和奥利维埃山之间,根据基督教的说法,在最后审判的那一天,所有的死人都将到约沙法山谷中集中。
③这句的意思是说英国人将留在法国,永远不会走了。
“作为民族,是这么回事;可是,作为个人呢,……”
“那么,你那位朋友,遇到什么事了?”
“他已经被审判,被判决,被处死了。”
“你在对我讲些什么鬼话呀?”
“完全是事实,我的将军。”
“什么!他被审判,判决,斩首了!”
“喔!并不完全是;他是被审判,被判决了;可是没有被斩首;如果他被斩首了,那他要比现在更倒霉了。”‘
“喂,你在给我唠叨些什么啊?他是被哪个法庭审判和判决的?”
“被耶户一帮子的法庭。”
“耶户一帮子,这是什么玩意儿。”
“晴!那么您已经忘记了我们那位叫摩冈的朋友了,就是那个把二百路易送还给葡萄酒商人的蒙面人。”
“不,我没有忘记,”波拿巴说,“布利埃纳,我不是把这个胆大包天的家伙的事讲给你听过了吗?”
“是的,将军,”布利埃纳说,“我还回答您说,我要是您,我就想弄清楚这个人到底是什么人。”
“呢!将军如果不拦住我,那他己经知道了:我正要扑上去抓他的脖子,拉下他的面具,将军突然对我说:‘坐下,罗朗!’他这种语气,您是知道的。”
“喂,你还是谈你的英国人吧,你这个多嘴饶舌的家伙,”将军说,“是那个摩冈把他杀害了吗?”
“不,不是他……是他的伙伴。”
“可是你刚才谈到了什么法庭,审判。”
“我的将军,您老是这样,”罗朗说,他和将军还保留着一些过去军事学院的亲密关系,“您想知道一件事,可是您又不给人家讲话的时间。”
“你进了五百人院①,就可以随便讲了。”
“哦!在五百人院里,我还有四百九十九个同僚也想象我一样讲话,他们会打断我的话。我宁愿被您打断话头,也不愿意让一个议员打断。”
①五百人院:法国热月党公会于一七九五年制定的第三年宪法中规定的立法机构之一(另一机构为元老院)五百人院有权提出法案,提交元老院审批。
“您还讲不讲?”
“要我讲再好没有,请您设想一下,在布尔附近,有一个修道院……,,
“赛荣修道院,我知道这个地方。”
“什么!您知道赛荣修道院?”罗朗问。
“难道将军有不知道的事情吗?”布利埃纳说。
“嗯,你的修道院,里面还有没有修士?”
“没有了,里面只有一些鬼魂。”
“你会不会碰巧有一个什么鬼故事讲给我听听?”
“而且是非常好听的。”
“见鬼!布利埃纳知道我是非常喜欢听鬼故事的,讲下去。”
“是这样的,有人到我母亲家里来告诉我们,修道院里有鬼魂出现;您知道,我们很想把这件事搞个水落石出,于是,约翰爵士和我,更可以说是我和约翰爵士,我们每人到修道院里去呆了一个晚上。”
“在什么地方?”
“当然在修道院里面啰。”
双雄记 五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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