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乃里于斯听了这消息万分高兴;他一个问题接着一个问题,问得那么急,说明了这些问题很重要;
“冒出花骨朵了!”高乃里于斯嚷道,“已经冒出花骨朵了!”
“它已经冒出花骨朵了,”萝莎重复了一遍。
高乃里于斯高兴得站不稳,不得不抓牢窗洞。“啊!我的上帝!”他嚷道。
随后他又对萝莎说:
“椭圆形规则吗?圆柱体饱满吗?瓣尖儿颜色很绿吗?”
“椭圆形差不多有一寸左右,而且细得像针,圆柱体侧部已经膨胀出来,瓣尖儿就要微微张开了。”
那一夜,高乃里于斯睡得很少,因为瓣尖儿微微张开的时候是最重要的关头。
两天以后,萝莎说它们已经微微张开了。
“微微张开了,萝莎,”高乃里于斯嚷道,“总苞已经微微张开了吗?那么能看出来,已经能分辨出颜色来了吗?”
说到这儿犯人停住了,喘着气。
“是的,”萝莎回答:“可以辨出一线不同的颜色,跟头发丝一样细。”
“什么颜色?”高乃里于斯哆嗦着问。
“哦!”萝莎回答,“颜色很深。”
“棕色?”
“啊!还要深。”
“还要深,好萝莎,还要深!谢天谢地!跟乌木一样深,跟……”
“跟我写信给你用的墨水一样深。”
高乃里于斯喜极欲狂地叫起来。
随后,突然停下来,合着自己的双手,说:
“哦!没有一个天使能和你相比,萝莎!”
“真的!”萝莎说,看见他那副发狂的样儿微笑了。
“萝莎,你做了多少工作,你为我做了多少事情啊!萝莎,我的郁金香要开花了,我的郁金香要开出黑的花来了,萝莎,萝莎,你是上帝创造出来的最完美的人!”
“不过要除了郁金香,是不是?”
“啊!闭嘴,坏姑娘。闭嘴,可怜可怜我吧,别扫我的兴啦!告诉我,萝莎,郁金香已经到了这样的程度,至少再有两三天就会开花了吧?”
“明天,或者后天。”
“啊!我不能看见它!”高乃里于斯仰着头喊道:“我不能吻它,像吻人们应该崇敬的上帝的杰作,像我吻你的手,萝莎,像我吻你的头发,像我吻你的脸蛋一样,当它们碰巧凑近窗洞的时候。”
萝莎把脸凑过去,不是碰巧,而是故意的,年轻人的嘴唇热切地贴紧它。
“好啦!只要你喜欢,我可以替你摘来,”萝莎说。
“哦!不!不!等花一开,萝莎,把它小心地放在阴暗的地方,马上送个信到哈勒姆,通知园艺协会的主席,大黑郁金香已经开花了。我知道哈勒姆很远;不过,只要有钱,你总找得到一个送信的。你有钱吗?萝莎?”
萝莎做笑了。
“有!”她说。
“够吗?”高乃里于斯问。
“我有三百弗罗林。”
“哦!如果你有三百弗罗林,就用不着找送信的,你亲自到哈勒姆去一趟,亲自去,萝莎。”
“那么花……”
“哦,花你得随身带着;你也明白,你一刻也不应该和它分开。”
“可是,不和它分开,也得和你分开呀,高乃里于斯先生,”萝莎发愁地说。
“啊,这倒是真的,我温柔可爱的萝莎。我的上帝!人有多么坏啊,我对他们做了什么?他们为什么要剥夺我的自由?你说得对,萝莎,没有你,我就活不下去。好吧,你就派个人到哈勒姆去。我敢说,出了这么个大奇迹,主席也不会嫌麻烦的,他会亲自上洛维斯坦因来看郁金香的。”
高乃里于斯随即又突然停住,用发抖的声音低声说:”萝莎!萝莎!万一不是黑的呢?’
“哦!明天或者后天晚上你就会知道了。”
“要等到晚上才知道,萝莎!我会急死的。我们不能约定一个暗号么?”
“我有更好的办法。”
“什么办法?”
“如果夜里开,我自己来告诉你,如果白天开,我就在爸爸第一次和第二次巡查中间经过你门口,从门底下或者从窗洞塞张纸条给你。”
“好的,就这么办,萝莎!从你那儿得到这个消息,真是双重的幸福。”
“啊,十点钟了,”萝莎说,“我得离开你了。”
“对,对!”高乃里于斯说;“对!去吧,萝莎,去吧!”
萝莎几乎有点伤心地走了。
高乃里于斯几乎是把她打发走的。
的确,他把她打发走,是叫她去看守黑郁金香。
黑郁金香 五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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