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十五卫士 七十五、德·安茹公爵的一段回忆(4)

  “王爷,埃斯考河方向发现骑兵,看不清是自己人还是敌人。”
  “人数多吗?”公爵惊慌地问。
  “很多,王爷。”
  “嗯,伯爵,不要硬充英雄,您回来做得对,去让人喊醒您的近卫骑兵。让我们沿着比较窄的那条河的河岸走;撤退,这是万全之策。”
  “当然,王爷,当然;可是我想,应该赶紧通知我哥哥。”
  “派两个人就够了。”
  “要是两个人够了,王爷,”亨利说,“我带一个近卫骑兵去。”
  “不行,见鬼!”弗朗索瓦连忙说,“不行,德·布夏日,您和我们一起走。哟!在这种关头我们可不能少了您这么一个保护人。”
  “殿下要带着全队人?”
  “全队人。”
  “好吧,王爷,”亨利鞠躬说,“殿下什么时候出发?”
  “马上出发,伯爵。”
  “喂!来人!”亨利喊道。
  年轻的掌旗官从小巷出来,就像是专等着自己的首领这一声命令就跑出来似的。
  亨利对他下了命令,顷刻间,近卫骑兵们从全镇四面八方撤到广场上,准备出发。
  在人群中间,公爵在跟军官们交谈。
  “先生们,”他说,“看来,奥兰治亲王在派兵追我,可是,没有一次像普瓦提埃战役或者帕维亚战役那样的战役作托辞,一个法兰西王子是不应该让自己当俘虏的。咱们寡不敌众,走为上策,让咱们退到布鲁塞尔去。我只要待在你们中间,就对自己的生命和自由有信心了。”
  随后,他转过身去对奥里依说:
  “你呢,留在这儿。这个女人没法跟我们行动。况且,我很了解这些儒瓦约兹们,知道这个亨利不敢当我的面带着情妇一起走的。再说,咱们不是去参加舞会,咱们跑起来的速度会把这位夫人累坏的。”
  “王爷去哪儿?”
  “去法国,我看咱们在这儿是全盘皆输了。”
  “到法国的哪一个部分?王爷认为回宫廷去妥当吗?”
  “不,因此,看起来我半路上会在我的一个采地停下来,比如说蒂埃里城堡吧。”
  “殿下决定了吗?”
  “对,蒂埃里城堡各方面对我都很合适,到巴黎不远也不近,二十四法里,我从那儿可以监视德·吉兹兄弟的行动,他们一年中有半年是在苏瓦松。因此,你把陌生的美人儿带到蒂埃里城堡去。”
  “不过,王爷,她说不定不肯让我带呢?”
  “你疯了?既然德·布夏日陪我一起去蒂埃里城堡,而她又跟着德·布夏日,这件事跟你想的正相反,会顺利进行的。”
  “不过倘使她发现我有意把她领到您那儿去,说不定会朝相反方向走的。”
  “你不是把她领到我这儿,我再跟你说一遍,而是把她领到伯爵那儿去。行啦!不过,这简直叫人以为你是头一次在这样的情况下帮我忙。你有钱吗?”
  “我有两卷金币,是殿下在离开沿海圩地军营时给我的。”
  “那就奋勇前进吧!要用尽一切可能的办法,听见吗?用尽一切办法把我的陌生的美人儿带到蒂埃里城堡,说不定凑近了仔细看看,我会认出她来的。”
  “那个仆人也带走?”
  “对,要是不碍你的事。”
  “可要是碍事呢?”
  “对付他就像你对付在路上碰到一块石头吧:把他扔到沟里去。”
  ‘好的,王爷。”
  正当这两个阴险的密谋者在阴暗的角落里策划时,亨利上楼去叫醒雷米。
  雷米听完情况以后,用一种特殊的方式敲门,年轻女人几乎立即开了门。
  她看见德·布夏日站在雷米背后。
  “您好,先生,”她说,露出她的脸上已经忘却了的微笑。
  “啊!对不起,夫人,”伯爵匆匆说道,“我不是来打扰您,我是来告别的。”
  “告别!您要走,伯爵先生?”
  “是的,去法国,夫人。”
  “您把我俩留在这儿?”
  “我这是不得已,夫人,我的职责首先是服从亲王。”
  “亲王!这儿有亲王?”雷米说。
  “哪一个亲王?”狄安娜脸色发白地问。
  “德·安茹公爵先生,大家以为他死了,可他奇迹般地得救了,我们碰见了。”
  狄安娜发出一声可怕的叫喊,雷米脸色一下子发白,仿佛猝然遭到死神的一击。
  “请您再对我说一遍,”狄安娜呐呐地说,“德·安茹公爵先生活着,德·安茹公爵先生在这儿。”
  “如果不是这样,夫人,如果他没有命令我跟着他,我会把您一直护送到您对我说过的您打算在里面隐修的修道院去。”
  “是的,是的,”雷米说,“修道院,夫人,修道院。”
  他竖起一根指头按在嘴唇上。狄安娜的头轻轻点了一下,让他知道她已经懂得他的这个手势。
  “我特别希望能够亲自护送您,夫人,”亨利继续说,“因为亲王手下的人可能会来找您的麻烦。”
  “怎么回事?”
  “是这样,根据各种迹象看来,我相信他知道有个女人住在这所房子里,他大概以为这个女人是我的朋友。”
  “您的根据是什么?”
  “咱们年轻的掌旗官瞧见他把梯子靠在墙上,从这扇窗子往里面张望。”
  “啊!”狄安娜喊道,“我的天主!我的天主!”
  “您请放心,夫人,掌旗官听见他对他的同伴说,他不认识您,”
  “不要紧,不要紧!”年轻女人望着雷米说。
  “您尽管吩咐,夫人,您尽管吩咐,”雷米说,脸上显露出极其坚毅的神情。
  “请您别慌,夫人,”亨利说,“公爵马上就要走了,再过一刻钟就只剩下你们,你们就可以自由了。请允许我恭敬地向您致敬,并且再一次对您说,直到我生命的最后一息,我的心都为您而跳动,也是您给了它跳动的力量的。再见了!夫人,再见!”
  伯爵像在祭台前那样虔诚地鞠了一躬,往后退了两步。“不!不!”狄安娜像发烧病人那样神志不清地嚷道,“不,这不是天主的意愿;不!天主已经杀死了这个人,不会再让他复活的,不,不,先生;您弄错了,他已经死了!”
  正在这时,仿佛是回答这祈求上天怜悯的悲怆呼唤似的,街上响起了亲王的声音:
  “伯爵,”这个声音说,“伯爵,我们在等您哪。”
  “您听见了,夫人,”亨利说,“再说一次,再见!”
  他握了握雷米的手,奔下楼去。
  狄安娜走近窗口,像被安的列斯群岛毒蛇的目光慑服住的小鸟那样,浑身颤抖着,痉挛着。
  她瞧见公爵骑在马上,他的脸被两个近卫骑兵擎着的火把照得通红。
  “啊!他还活着,这个魔鬼,他还活着!”狄安娜在雷米耳边喃喃地说,口气是那么可怕,连这个忠仆也不由得感到惊骇,“他还活着,咱们也得活着,他动身到法国去了:好吧,雷米,咱们也到法国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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