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十五卫士 二十一 宴席上的宾主(2)

  “咱们来瞧瞧这幻觉。”
  “他们身上还有一股酒味儿,一法里外都闻得到。”
  “酒味儿!这么说博罗梅兄弟对您是阳奉阴违了?”
  “啊!我对博罗梅是信得过的,”戈郎弗洛嚷起来,“他是盲目服从的化身:假如我要博罗梅兄弟用火自焚,他会立刻去找火刑具,把火堆烧起来。”
  “真是太不会看人啦,”希科搔搔鼻子说,“我丝毫也没有这种印象。”
  “那很可能,不过我,我了解我的博罗梅,你看,就跟我了解你一样,亲爱的希科,”莫德斯特说,他因为醉了,所以变得很温情。
  ”你说身上有酒味儿?”
  “博罗梅?”
  “不,你的那些修士们。”
  “酒味儿重得就像酒桶,还不说他们一个个脸都红得像螯虾似的;我把博罗梅叫来骂了一顿。”
  “好!”
  “啊!我,我才不麻痹呢。”
  “他怎么回答?”
  “等等,他的回答微妙得很。”
  “我想也会如此。”
  “他回答说,强烈的欲望所产生的效果,跟欲望得到满足以后所产生的效果完全一样。”?
  “啊!啊!”希科说:“正如你说的,确实微妙得很,他妈的!你的博罗梅真是厉害;他的鼻子怎么会那么削,嘴唇怎么会那么薄,我现在不再感到惊奇了;他的话叫你信服了?”
  “完完全全信服,换了你也会信服的;对啦,你走过来点,我已经不能动了,一动就头昏。”
  希科走过去。
  戈朗弗洛把他的大手掌弯成一只听筒,罩在希科的耳朵上。
  “怎么回事?”希科问。
  “等等,我几句活就能跟你说请楚。你还记得我们年轻的时候吗,希科?”
  “记得。”
  “那时候血管里的血在沸腾……心里的欲望说出来会叫人脸红……”
  “院长!院长!”纯洁的希科说。
  “这些话是博罗梅说的,我认为他很有道理;有时候,欲望不也能产生观实的幻象吗?”
  希科不禁放声大笑,笑得放满酒瓶的桌子像海船甲板似的直颤动。
  “好,好,”他说,“我要投在博罗梅兄弟的门下,等到我把他的理论全学到手了,我就要请您行个方便,我尊敬的神父。”
  “那不成问题,希科,不管您向您的朋友请求什么。现在,您说吧,要我行什么方便?”
  “让我来管隐修院的总务,只管一个星期。”
  “在这一个星期里您要干些什么呢?”
  “我要照博罗梅兄弟的理论来管他的吃喝,我会给他一盘菜、一只空杯子,对他说:“用您的饥饿和干渴的全部力量来向往一只配蘑菇的火鸡和一瓶香贝尔丹酒吧,不过要当心,别让香贝尔丹酒把您给灌醉了,也别让火鸡闹得您消化不良,亲爱的哲学家。’”
  “这么说,”戈朗弗洛说,“你不相信欲望的作用吗,你这个不信神的人?”
  “好说!好说!我相信我所相信的东西。咱们不谈那些理论了吧。”
  “好吧,”戈朗弗洛说,“咱们不谈那些,来谈点现实的东西。”
  说着,他把自己的杯子斟满。
  “为你刚才说起的那段快乐日子,希科,”他说,“为咱们在‘丰饶羊角’吃的那些晚餐,干杯!”
  “好啊,我还以为你已经把它们全忘了呢,尊敬的神父。”
  “你这个渎神的人!这一切都在我尊严的地位掩盖下沉睡着。可是,见鬼!我还是当年的我。”
  说着,戈朗弗洛也不管希科对他“嘘,嘘”地示意,开始唱起一支他最爱唱的歌来。
  驴驹卸了鞍,
  耳朵竖得欢。
  瓶儿拔了塞,
  美酒往外蹿;
  要问谁像楞头青,
  葡萄园里的出家人;
  要问骨头谁最轻,
  自由自在的出家人。
  “嘘!你这个疯子!”希科说;“要是博罗梅兄弟进来,他会以为你有一星期没吃东西没喝酒了。”
  “要是博罗梅兄弟进来,他会跟咱们一块儿喝的。”
  “我可不信,”
  “我呢,我要对你说……”
  “你别说,回答我的问题。”
  “那你就说嘛。”
  “是你不给我时间说,酒鬼!”
  “啊!我是洒鬼!”
  “你看,一操练兵器,你的修道院就变成一座名副其实的兵营了。”
  “对,我的朋友,正是这句话,名副其实的兵营,名副其实的;上星期四,是星期四吗?是的,是星期四,等一等,我记不清是不是星期四了。”
  “是星期四还是星期五,都没什么关系。”
  “你说得对,事实,最要紧的是事实,对不对?好!星期四或者星期五,在走廊上,我看见两个见习修士拿着军刀在格斗,旁边两个副手也差不多要动手打起来。”
  “你怎么办?”
  “我叫人拿来一根鞭子,要抽这几个见习修士,他们拔脚就逃;可是博罗梅……”
  “啊!啊!博罗梅,又是博罗梅!”
  “经常是他。”
  “那么博罗梅……?”
  “博罗梅抓住他们,狠狠地把他们揍了一顿,揍得他们直到现在还起不了床,这几个混蛋!”
  “我很想看看他们的肩膀,好欣赏一下博罗梅兄弟的手劲,”希科说。
  “咱们放着羊膀子不看,去看别的什么膀子?决不!请吃些杏子酱吧。”
  “不,见鬼!我都要噎住了。”
  “那就喝点儿。”
  “也不喝,我,我需要走动走动。”
  “嗯,我呢,难道你以为我不需要走动走动吗?可我还是喝酒。”
  “啊!您,那不一样,再说您为了喊口令,也该中气足些。”
  “那么,来一杯,只来一杯这种餐后酒,这酒是厄泽布的秘传。”
  “好吧。”
  “这酒管用极了,哪怕你拼命饱餐一顿,两小时以后准会觉得肚子饿。”
  “这酒对穷人真太可怕了!告诉您吧,如果我是国王,我要把厄泽布砍头,因为他的餐后酒会叫一个王国遭到饥馑。啊!啊!这是什么?”
  “是操练开始了,”戈朗弗洛说。
  从庭院里确实传来一片喧哗声和铁器的碰击声。
  “没有一个首领?”希科说。“啊!啊!我看,这些兵纪律糟透了。”
  “没有我?哪儿的话!”戈朗弗洛说;“况且,这也根本不可能,你懂吗?因为发布命令的是我,教官也是我;瞧,证明来了:我听见博罗梅兄弟来听我的命令了。”
  果然,就在这时,博罗梅进来,斜着眼,像安息人(伊朗北部古民族,音译为帕提亚人,擅长骑马佯逃,朝背后射冷箭。)放的冷箭那样迅速地朝希科投来一道目光。
  “啊!啊!”希科想,“你看我这一眼可看错了,你露馅了。”
  “院长大人,”博罗梅说,“他们单等着您去检查武器和护胸甲。”
  “护胸甲!啊!啊!”希科悄悄地对自己说。“等一下,我也参加,我也参加!”
  他匆匆地立起身来。
  “您也参加我们的操练,”戈朗弗洛说着,也立起身来,活像一块长着腿的大理石;“请您搀着我,我的朋友;您将要看到一场精采的操练。”
  “事实上,院长大人是一位很有修养的战术家,”博罗梅说,想探测一下希科镇静的脸相后面藏着些什么。
  “莫德斯特长老是一位各方面都很优秀的人物,”希科躬身回答。
  随后,他悄悄地对自己说:
  “啊!啊!当心点儿吧,我的鹰雏儿,要不这只老鸢会拔光你身上的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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