死亡区域 第56章

  “是的。”
  “一种短暂的昏晕,”她说,“可能由于营养不良引起的。你太瘦了,约翰尼。那可能是一种幻觉,对吗?”
  “不,我不这么想。”
  外面,雷声又响起来,但仍很远。
  “我很高兴他留在家里。我不相信占星术,看手相和特异功能,但是……我还是很高兴他留在家里。他是我们惟一的孩子……我想你会认为他现在已经是个大孩子了,但他穿着短裤在镇公园骑旋转木马的情景还历历在目。太清晰了。能够跟他共度他少年时代的……最后一个仪式,这非常让人高兴。”
  “你这么想太好了。”约翰尼说。突然他惊恐地发现自己快要哭了。在过去的六或八个月内,他的情绪控制能力似乎很差。
  “你对恰克很好。我并不是只指你教他阅读。在很多方面。”
  ‘我喜欢恰克。”
  ‘对,”她平静地说,“我知道。”
  罗戈尔回来了,手里拿着纸牌和一个半导体收音机,收音机正在放古典音乐。
  “对艾尔顿·约翰,艾诺史密斯。福加特等的一个解毒剂,” 他说,“每局一块钱怎么样,约翰尼?”
  “很好。”
  罗戈尔搓着手坐下。“噢,你会输得精光的。”他说。
  他们玩着纸牌,时间慢慢过去了。每打完一局,他们中的一个就要下楼看看,确保没有人在撞球桌上跳舞或溜到外面去幽会。“在这个聚会上,我决不让谁怀孕。”罗戈尔说。
  雪莱去客厅读书了。每隔一小时,收音机的音乐就会停下来,播报一次新闻,每逢这时,约翰尼的注意力会分散一会儿。但没有关于萨默斯沃斯的凯西的新闻——八点、九点、十点,都没有。
  十点新闻后,罗戈尔说:“准备好放弃你的预言了吗,约翰尼?”
  “不。”
  天气预报说有雷阵雨,半夜以后天晴。
  楼下传来阳光乐队低沉的声音。
  “聚会越来越闹了。”约翰尼评论说。
  “该死的,”罗戈尔说,咧嘴一笑,“他们越喝越醉了。斯巴德·帕默喝醉了躺在角落里,有人灌他。噢,他们到早晨都会醉的。我记得在我中学毕业聚会上……”
  “现在播报一条最新消急,”收音机说。
  约翰尼正在洗牌,一下子把牌掉得满地都是。
  “放松,也许只不过是有关佛罗里达州的一次绑架事件。”
  “我不这么想。”约翰尼说。
  播音员说:“就在现在,在新罕布什尔州的萨默斯沃斯镇,发生了一场新罕布什尔州有史以来最可怕的火灾,夺去了七十五条年轻的生命。火灾发生在一个叫凯西的餐厅兼酒吧中。一个毕业聚会正在举行时,突然发生了火灾。萨默斯沃斯镇的消防队队长米尔顿:豪维告诉记者,他们认为不是有人故意放火,他们相信火灾肯定是由闪电引起的。”
  罗戈尔·柴沃斯的脸一下子变得血色全无。他笔直地坐在厨房椅子上,眼睛死盯着约翰尼头上方的某一点。他双手无力地放在桌子上。从他们下面传来模模糊糊的谈话声和声音,中间还夹杂着布鲁斯·斯普林斯汀的歌声。
  雪莱走进屋子。她看看她丈夫:又看看约翰尼,然后又看看她丈夫,“怎么了?出什么事了?”
  “别说话。’罗戈尔说。
  “……仍在燃烧,豪维说死者的最终人数只有到凌晨才能知道。据说有三十多个人被送到附近的医院治疗烧伤,其中大部分是中学毕业生。有四十多个中学毕业生从酒吧后面洗手间的窗户逃了出来,但其他人挤成一团……”
  “是凯西吗?”雪莱·柴沃斯尖叫道,“是那个地方吗?”
  “是的,就是它。”罗戈尔说。他出奇地镇静。
  楼下是片刻的沉寂,随是咚咚的跑上楼的声音。厨房门猛地打开,恰克进来了,看着他母亲。
  “妈妈?怎么了?出什么事了?”
  “看来你救了我们儿子的性命。”罗戈尔用那出奇镇静的声音说。约翰尼从没见过这么煞白的脸。罗戈尔幽灵似地像个蜡人。
  “它烧了?”恰克的声音是不敢相信。在他身后,其他人也在拥上楼梯,惊恐地窃窃私语。“你是说它烧成平地了?”
  没有回答。突然,他身后的帕蒂歇斯底里地喊道,“这是他的锗,那个家伙!他让火灾发生的!他用他的意念让它着火了,就像《嘉丽)那本书里写的一样!你这凶手!杀人犯!你……”
  罗戈尔转向她:“住口!”他大吼一声。
  帕蒂呜鸣大哭起来。
  “烧了?”恰克重复道。他似乎在询问他自己,询问这个词是否确切。
  “罗戈尔?雪莱低声说,“罗?宝贝?”
  楼梯上的低语声更响了,楼下也传来沙沙的低语声。音响关了。可以听清低语声了。
  麦克在那儿吗?沙南去了,是吗?真的吗?是的,我正准备去时恰克打来电话。当那家伙发疯时我母亲在场,她说她身上直起鸡皮疙瘩,她要我来这儿。卡西在那儿吗?雷在那儿吗?毛林。昂特罗在那儿吗?唤,天哪,她在?在……
  罗戈尔慢慢站起来,环顾四周。“我建议,”他说,“我们找出这里最清醒的人来开车,大家都去医院。他们需要献血者。”
  约翰尼像石头一样坐着。他不由自主地怀疑自己是否能再走动了。外面,雷声隆隆,随后他听到他垂死的母亲的声音:尽你的职责,约翰尼。
  8月12日,1977
  亲爱的约翰尼:
  找到你并不难一我有时想,如果你有足够的钱。这个国家你能找到任何人,我刚好有钱,也许我这么,说会引起你的憎恨,但恰克,雪莱和我太感谢你了。不能不告诉你实话。金钱可以买很多东西,但它不能买通闪电,他们在餐馆的男厕所又发现了12个男孩,他们试图打开钉死的窗户。火没有烧到那里,但烟到了.他们两个人都窒息而死。我忘不掉那个场景,因为恰克。本来很可能是那些男孩中的一个。所以我让人:‘跟踪你,就像你在信中说的那样。出于同样的理由,我不能像你要求的那样不打扰你。至少在你接受随信寄上的支票之前不会放过你。
  你会注意到这张支票的面额比你一个月前收到的那张小得多。我跟东缅因医疗中心财会处联系,用那张支票的大部分钱付了你未付的罩疗费。你已经还清债务了,约翰尼。我能做到的事,我很高兴地去做了。
  你抗议说你不能拿钱。我说你能,而且会的。你会的,约翰尼。我追踪你到劳德达尔,如果你离开那里。
  我会追踪到你的下一个地点,即使你逃到尼泊尔。如果你愿意的话,就称我为讨厌鬼吧;我把自己看作,‘上帝的猎犬。”我并不想追赶你,约翰尼。我记得那天你告诉我别让我儿子去送死。我差一点儿让他去了。其他人又怎么样呢?人十一人死了,三十多人受重伤。我记得恰克说过我们可以编个故事,我当时很愚蠢,自以为是他说,“我不会那么干的。别要求我那么干”。我本来可以做点儿事的。现在我为此而感多。内疚。我本来可以付给那个屠夫卡立克三千元,让他那晚上停止营业的。平均起来,每个生命才三十七元。所以相信我的话,我并不想追赶你;我忙于追赶我自己,没有时间干别的。我想未来几年我都会这么干的。我为自己的自以为是而付出代价。请别以为付清医疗费和寄去这张支票能使我问心无愧。金钱不能买通闪电,它也不能结束恶梦。钱是为恰克付的,虽然他根本不知道这事。
  收下支票,我就再不会打扰你了。这是交换条件。如果你愿意的话,把它寄给联合国儿童基金会,或给弃犬之家,或用在赛马上。我不管。只要你收下。 我很遗憾你这么匆忙地离开,但我能理解。我们都希望很快见到你。恰克九月四日去斯多文森预备学校。
  约翰尼,请你收下支票。
  谨致问候
  罗戈尔·柴沃斯
  9月1日,1977
  亲爱的约翰尼:
  你相信我不会再努力了?求求你,收下支票。
  谨致问候
  罗戈尔
  9月10,1977
  余爱的约翰尼:
  查理和我都很高兴地知道你在哪里,你的信轻松自然,我们都松了口气。但有一件事很让我担心,孩子。我给山姆·魏泽克打了个电话,把你信中不断头疼那部分读给他听。他功你马上去看医生,约翰尼。他担心可能是旧伤组织周围形成了一个血块。所以我很担心,山姆也很担心。自从你醒来后,从没有显得真正健康过,约翰尼,六月初我最后一次看见你时,你显得非常疲惫。山姆没有说,但我知道他希望你从菲尼克斯乘飞机回家,让他检查一下。你现在肯定不能以没钱为借口了。
  罗戈尔。柴沃斯往这里打过两次电话,我告诉他我所知道的。他说这不是为使良心获得安宁而付出的钱。也不是救他儿子命的报酬,我相信他这些话是真的。我相信你母亲会说他是在用他所知道的惟一方法表示忏悔。不管怎么说,你已经收下了支票,你说你收下只是为了“摆脱”他的纠缠,我希望这不是真话。我相信你有足够的勇气,不会因为这种理由而做任何事的。
  现在我很难启齿,但还是要说。回家吧,约翰尼。公众的兴趣已经减退,你会说,“噢,瞎扯,在这件事后,公众的兴趣永远不会消退了”。我认为在某种意义上。你是对的,但你也是错的。柴沃斯先生在电话上说,“如果你跟他通话,你将明白,所有的通灵者都是昙花一现的,除了诺斯特拉达姆斯”。我很为你担心,孩子。我担心你为那些死者而责备你自己,而不是为那些被拯救的人而赞美自己,那些那天晚上在柴沃斯家的人,我很担心,也很想念你。“我非常非常想念你”,就像你祖母过去说的那样。所以请尽快回家吧。
  爸爸
  又:我把有关火灾和有关你的剪报寄给你。这是查理收集起来的。你会看到,你的猜测是对的,“参加草坪聚会的每个人都会向报纸泄密”,我想这些剪报可能只会使你更沮丧,如果是这样的话,就把这些剪报扔掉。但查理的意思是,你可以看着它们说,“并不像我想象的那么糟,我可以面对它”。我希望你会这么说。
  9月29日,1977
  亲爱的约翰尼:
  我从爸爸那里得到你的地址,美国大沙漠怎么样?看到印第安人了吗(哈哈)?我在斯多文森预备学校这里不是很紧张。我在上十六小时的课程。我最喜欢高等化学,虽然比中学的更难一些。我认为,我们的中学老师,那位无畏的法汉姆,更适合于制造毁灭世界的武器,把这世界炸掉。英语课上,我们前四个星期在读塞林格的三篇小说:《麦田里的守望者》。《弗莱妮和朱伊)以及《木匠们,架起房梁》。我非常喜欢塞林格。我们老师告诉我们说,他还住在新罕布什尔州,但已经停止写作。这使我感到很震惊。为什么有人在他们成名的时候就隐退了呢?噢。这里的橄榄球队水平很差,但我在学习足球。教练说,足球是聪明人玩的橄揽球,橄榄球是傻瓜玩的橄揽球。我还搞不懂他是对的还是妒嫉。
  我不知道是否应该把你的地址给参加我们毕业聚会的一些人。他们想写信表示感谢。其中就有帕蒂的母亲,你会记得她的,那天下午的草坪集会上,她的“宝贝女儿”昏倒时,她的举止非常粗鲁。现在她明白你是个好人。顺便说一下,我已经跟帕蒂分手了。在我这样“温柔的年龄”(哈哈),我很难保持这种远距离的恋爱关系,帕蒂要去瓦萨尔。正如你预期的那样,我在这里碰到了一个聪明的姑娘。
  有空给我写信,伙计。爸爸说你现在整日无所事事,我不懂为什么,因为我觉得你一直很努力。他说得不对,是吗,约翰尼?你并没有无所事事,对吗?请写信告诉我你一切都好,我很为你担心。这种担心很可笑,是吗?但我真的很担心。
  当你回信时,告诉我为什么荷尔顿·考菲尔德总是那么忧郁。
  恰克
  又:那个聪明姑娘名叫斯蒂芬妮·韦曼,我已经引诱她看《邪恶就是这么来的》。她也很喜欢一个叫拉摩奈斯的朋克摇滚乐队,你应该听听他们,他们太棒了。
  10月17日,1977
  亲爱的约翰尼:
  你听上去很好。你在菲尼克斯公共建设部门的工作让我笑死了。我作为斯多艾森老虎队的队员,参加了四场比赛,我对你被太阳晒黑一点儿也不感到同情。教练是对的,橄揽球是傻瓜玩的;至少在这里。我们的记录是一比三,在我们赢的那场比赛中,我三次底线得分,疲劳过度,昏了过去。把斯蒂芬妮吓坏了(哈哈)。
友情链接:豆豆小说 - 豆豆小说阅读网 - 豆豆言情 - 猪猪书库 - 豆豆言情小说网 - 席绢 - Stock Analysis - 股票分析预测 - 豆豆股票分析
CopyRight © 2020 本作品由豆豆书库提供,仅供试阅。如果您喜欢,请购买正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