死亡区域 第35章

  “我必须告诉你一件事。”
  “什么事?”
  “医生在手术中弄错了,把我阉割了。”
  她使劲打他的肩膀。“还是老样子,”她说,“你还有个朋友在玩旋转车时折断了脖子。”
  “的确如此。”他说。
  她的手像丝绸一样轻轻地上下抚摩着他。
  “摸上去他们没阉了你,”她说,闪亮的眼睛看着他,“根本没有。我们要不要检查一下?”
  干草有一种芬芳的气味。时间似乎非常漫长。军用毛毯很粗糙,她的皮肤非常光滑。沉入她体内就像沉入一个难以忘怀的旧梦中一样。
  “哦,约翰尼,我亲爱的……”她的声音非常兴奋,臀部剧烈地摇摆着。她的声音非常遥远。她的头发落在他的肩上和胸口,就像火一样灼热。他把脸埋在头发中,让自己沉醉在金发的黑暗中。
  在干草的芳香中时间慢慢流逝。毛毯质地粗糙。在十月的风中,古老的谷仓像一艘船一样轻轻地吱吱作响。阳光从房顶的缝隙照下来,照出几百缕光线,尘土在光线中飞扬,她呻吟起来。她像吟唱一样,一次次地喊着他的名字。她的手指像马刺一样陷进他的肉中。骑手与马。上等的陈酒终于倒出来了。
  后来他们坐在窗边,看着外面的院子。莎拉披上一件衣服,离开了他一会儿。他一个人坐着,什么也不想,心满意足地看到她重新出现在窗户里,穿过院子走向走廊。她在婴儿床前俯下身,重新拉了拉毛毯。她走回来,风吹起她的头发,嬉戏地扯着她衣服的边缘。
  “他还会睡半小时。”她说。
  “是吗?”约翰尼微笑着说,“也许我也要睡半小时。”
  她光脚踩踩他的肚子,“你最好别睡。”
  于是又开始了,这次她在上面,像个祈祷者似的,低着头。头发遮住了她的脸。慢慢地,最后结束了。
  第15章
  “莎拉……”
  “不,约翰尼。最好别说。时间到了。”
  “我要说你很漂亮。”
  “是吗?”
  “是的,”他轻声说,“亲爱的莎拉。”
  “我们把一切补回来了吗?”她问他。
  约翰尼微微一笑,“莎拉,我们已尽了全力了。”
  赫伯下班回家看到莎拉,似乎并没感到惊讶。他欢迎她的到来,使劲逗着孩子,然后责备莎拉没有早点儿把孩子带来。
  “他的肤色和长相跟你一样,”赫伯说,“我想他以后眼睛也会变得跟你一样。”
  “但愿他有他父亲的聪明。”莎拉说。她在系围裙。外面太阳已经下山了,再过二十分钟天就会黑了。
  “你要知道,烧饭应该由约翰尼来干。”赫伯说。
  “拦不住她。她用枪顶着我的脑袋。”
  “啊,也许这更好,”赫伯说,“你做的所有饭菜尝上去都像通心粉。”
  约翰尼抄起一本杂志扔向他,丹尼笑起来,尖利的声音充满了整个房间。
  他看出来了吗?约翰尼想。这似乎是一目了然的事,约翰尼看着他父亲从壁橱里找出过去的旧玩具,这时一个惊人的念头涌上心头:也许他理解。
  他们吃饭。赫伯问莎拉,瓦尔特在华盛顿干什么,她告诉他们他正在参加的会议,会议和印第安人的土地要求有关。莎拉说,共和党的会议大多数是探探情况的。
  “他见到的大多数人认为,如果明年里根赢了福特,这将意味着共和党的死亡。”莎拉说,“如果这个党死了,那就意味着瓦尔特无法在1978年竞争比尔·柯亨的位子,那一年柯亨将竞争比尔·哈塔维参议员的位子。”
  赫伯正在看丹尼吃豆子,他很认真地一颗一颗吃,用上他所有的六颗牙齿。“我认为柯亨不会等到1978年,他明天就会和穆斯基竞争。”
  “瓦尔特说比尔·柯亨不会那么傻,”莎拉说,“他会等的。瓦尔特说他自己的机会快来了,而我已经开始相信他的话了。”
  晚饭后他们坐在客厅, 不谈政治,而是看丹尼玩古老的木头汽车和卡车,那是二十五年前赫伯给他自己的儿子做的。那时,赫伯还年轻得很,和一个性情善良的女人结婚,这女人有时晚上喝点儿啤酒。那时他的头发还没白,对他的儿子充满希望。
  他真的能理解,约翰尼边喝咖啡边想。不管他是否知道今天下午莎拉和我之间发生了什么事,不管他是否有怀疑,他都能理解。你无法改变或纠正它,只能接受现实。今天下午她和我完成了一次婚姻。今晚他在和他的孩子玩。
  他想起了慢慢转动的命运轮。
  庄家赢,所有的人都输。
  忧郁似乎想要侵入他的心灵,但他把它推开了。这不是忧郁的时候,他不会让忧郁左右自己。
  八点半时丹尼开始闹了,莎拉说:“我们该走了。在回肯尼巴克的路上,他可以吮一瓶奶。离这儿三英里,他会把瓶子喝光的。谢谢你们的招待。”她闪亮的绿眼睛看了约翰尼一下。
  “很高兴你们来,”赫伯说,站了起来,“是吗,约翰尼?”
  “是的,”他说,“让我来抬那个小床,莎拉。”
  在门口。赫伯吻了丹尼的额头(丹尼胖胖的小手抓住赫伯的鼻子,使劲一按,按得赫伯两眼流水)和莎拉的面颊。约翰尼把小床搬到红色汽车边,莎拉给他钥匙,让他把床放到后座上。 他放好后,她站在驾驶座的门边,看着他。“我们已尽力而为了。”她说,微微一笑。但她闪亮的眼睛告诉他眼泪快要流出来了。
  “这很不错。”约翰尼说。
  “我们会保持联系吗?”
  “我不知道,莎拉。我们会吗?”
  “这大容易了,是吗?”
  “是的,非常容易。”
  她走近吻吻他的面颊。他可以闻到她的头发,清新而芬芳。
  “多保重,”她低声说,“我会想念你的。”
  “乖乖的,莎拉。”他说,碰碰她的鼻子。
  她转过身,钻进车里,一个丈夫正青云直上的漂亮女人。我怀疑他们明年不会再开这辆车了,约翰尼想道。
  车灯亮了,然后马达响起来。她冲他举起一只手,驶出车道。约翰尼两手插在口袋里,站在砧板边,看着她离去。他心中的某个东西似乎关闭了。这并不是主要的感觉。 这是最糟的——这根本不是最主要的感觉。
  他一直站到看不见尾灯,然后爬上走廊台阶,回到屋里。他父亲正坐在客厅的大安乐椅上。电视关了。玩具扔了一地,他正看着这些玩具。
  ‘狠高兴看到莎拉,”赫伯说,“你和她……”非常短暂地停了一下……“玩得好吗?
  ‘狠好。” 约翰尼说。
  “她还会来吗?”
  “不,我想不会了。”
  他和父亲互相看看。
  “啊,也许这更好。”赫伯最后说。
  “是的,也许是这样。”
  “你玩过这些玩具,”赫伯说,跪下来捡地上的玩具,“罗丽生双胞胎时,我给了她一些,但我知道我留了一些。”
  他把它们一个个地放回盆中,在手里逐个检查一下。一辆赛车,一辆牛车,一辆警车,一个红漆都脱落的小卡车,他把它们放回壁橱藏好。
  约翰尼又有三年没见莎拉·赫兹列特。
  那年雪下得很早。到十一月七日,地上已经积了六英寸厚的雪了,约翰尼取信时必须穿上橡胶靴子和羊毛衫。两星期前,戴维·皮尔森寄来一个包裹,里面是一些课本,他一月份上课时用的,约翰尼已经开始备课了。他期待着回去教书。戴维在克利维斯镇的霍兰德大街上为他找到了一间公寓。霍兰德大街二十四号。约翰尼把这写在一张纸上,放在钱包里,因为他总是记不住这名字和数字。
  今天天空阴沉沉的,气温在华氏二十度以下。约翰尼走上私人车道时,雪飘下来。因为只有他一个人,所以他伸出舌头接雪花。他走路差不多不跛了,他感觉很好。已经有两个多星期没有头疼了。
  邮件包括一份广告。一本(新闻周刊》和一个小信封,信封上写着“约翰·史密斯”,没有回信地址。在回家路上,约翰尼把其它邮件塞到裤子口袋里,打开了信封。他抽出一页印刷纸,看到顶上写着《内幕》,半路停了下来。
  这是上周《内幕》杂志中的第三页。标题新闻是有关一位电视明星的丑闻,这位明星在中学两次被勒令退学(十二年前),并因藏有可卡因而受到惩罚(六年前)。对美国家庭主妇来讲,这可是热点新闻。另外还有一个减肥食谱、一个婴儿的照片和一个姑娘奇迹般治愈脑麻痹的报道。在那张纸的底部,一个报道被圈了起来。标题是:《缅因州的通灵者承认恶作剧)。这个报道没有署名。
  (内幕》杂志不仅报道被所谓“全国性报刊”忽略的通灵者,而且还揭露那些骗子,这些骗子使人们无法接受真正的通灵者。
  最近,一位骗子向《内幕》杂志承认了他的恶作剧。这个所谓的“通灵者”就是缅因州波奈尔的约翰。
  史密斯,他向我们的消息来源承认“所有一切都是骗局,是为了付我的医疗费。如果我能写一本书,我就可以有足够的钱付我的医疗费,而且可以休息几年。”史密斯咧嘴一笑,”这年头,人们什么都信——为什么我不趁机大赚一笔呢?”
  “由于《内幕》杂志的努力,约翰·史密斯没能大赚一笔。我们再次重申,凡是能证明全国知名的通灵者是骗子的人,我们将给予他一千元的奖金。”
  警惕骗子们!
  约翰尼把文章读了两遍,这时雪越下越大了。他微微一笑,心想:杂志记者显然很不喜欢被人从走廊上踢下来。他把那张纸又放回信封,把它跟其它邮件一样塞进裤子口袋。
  “迪斯,”他长声说,“我希望你还是青一块紫一块的。”
  他父亲可不这么潇洒。赫伯读完那张剪报后砰地把它砸在厨房桌上,非常愤怒:”你应该起诉那个狗杂种。这全是诽谤,约翰尼。这是恶毒的攻击。”
  “我很同意你的话,”约翰尼说。外面已经黑了。下午的雪到晚上已经演变成一场冬天的暴风雪。狂风呼啸,厚厚的雪盖住了车道。“但我们谈话时没有第三者在场,迪斯很清楚这一点,只有我们两人。”
  “他连署名的胆量都没有,”赫伯说。“瞧这‘《内幕》的消息来源。’这来源是什么?让他说出是谁?。”
  “噢,不能这么干,”约翰尼说,咧嘴一笑,“这简直是自讨苦吃。那样的话他们会整页整页地炒这件事。不能这么干。我倒觉得他们做了件好事。我可不想靠预测来谋生,告诉人们什么东西在什么地方,或买哪种彩票。”约翰尼从昏迷中醒来后,最让他吃惊的一件事就是缅因州和其它州把彩票合法化了。“上个月我收到十六封信,、要我告诉他们哪个号能中奖。这是很不理智的。别说我做不到了,即使我能做到,这对他们又有什么好处呢?在缅因州、你不能自己选号,只能拿到什么就算什么。但他们还是给我写信,”
  “我不明白那和这该死的文章有什么关系。”
  “如果人们认为我是个骗子,也许他们就不会打扰我了。”
  “嗅,”赫伯说,“我明白你的意思了。”他点着烟斗。“你一直不喜欢这种特异功能,是吗?”
  “是的,”约翰尼说,“我们俩从不谈这事,我很高兴。其他人似乎只想谈这事。”并不仅仅是人们想谈这事,如果只是这样的话,他也不会那么烦恼。但当他在商店买啤酒或面包时,收钱的姑娘收钱时极力不碰他的手,她眼睛里那种惊恐的神情是很显然的。他父亲的朋友见到他只是挥挥手,而不跟他握手。十月赫伯雇了一位当地女高中生每周一次来打扫卫生。三个星期后,她辞职不干了,没说为什么——也许学校里有人告诉了她她在为谁工作。似乎每个人都害怕被触摸,害怕跟约翰尼接触,像对麻疯
  病人一样对待他。每当这时,约翰尼就会想起那天他告诉艾琳她房子着火时盯着他看的护士们,想起记者招待会时那个电视记者躲着他,不敢让他碰的样子。这些都是很不正常的。
  “不,我们俩没谈过此事,”赫伯同意说,“这使我想起你母亲。她相信你被赋予了……某种特异功能。有时我想她也许是对的。”
  约翰尼耸耸肩:“我只想过正常的生活。我要忘掉这一切。如果这篇文章帮我达到这一目的,那就大好了。”
  “但你仍有特异功能,是吗? 赫伯问,仔细端详着他儿子。
友情链接:豆豆小说 - 豆豆小说阅读网 - 豆豆言情 - 猪猪书库 - 豆豆言情小说网 - 席绢 - Stock Analysis - 股票分析预测 - 豆豆股票分析
CopyRight © 2020 本作品由豆豆书库提供,仅供试阅。如果您喜欢,请购买正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