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忙什么?莫非我正好撞上什么丑事儿了?这个家伙的模样也未免大俏了点吧。规规矩矩的人见了这副眉眼,谁都会恨不得给他一拳头。
“反正她忙我也要见,不忙我更要见,”我说。
论身材他要比我高出近两寸。一身衣服非常合体,简直就像连根长在他身上似的。
“?你跟宾宁代尔小姐事先有没有约好?”听他这一声“呣”的口气,竟像大有不惜动武的意思。
我还没有来得及跟他再动口,更没有来得及跟他动手,从里屋就传来了一个女性的嗓音。
“什么事啊,杰里米?”
“没什么,玛西。一点小误会,冒冒失失来了个人。”
他又回过身来了。
“杰里米,我可不是冒冒失失来的,”我说。“是我二老双亲要我,我才来到这世界上的。”也不知是我这句俏皮话起了作用呢,还是话里那种威胁的口气镇住了他,总之杰里米往后退了一步,让我进了门。
进了门是条小走廊,我大步走去,心想玛西见了我也不知道会有什么样的反应呢。也不知道她这会儿到底是在干什么呢。
起居室里是一屋子的人,都是穿灰色法兰绒衣服的人物①。
①斯隆·威尔逊在1955年出版过一本小说《穿灰色法兰绒衣服的人》。小说中所说的穿灰色法兰绒衣服的人都是公司经理人员或高级职员。
也就是说,满屋子东一个西一个的,尽是些经理人员,一人一个烟灰缸摆在面前,都在那里心事重重地抽烟,要不就是在那里吃盒装三明治充饥。
写字台后面坐着一位,既没有在抽烟,也没有在吃东西充饥(更没有像我担心的那样脱光了衣服),那就是玛西·宾宁代尔了。原来她正忙得不可开交,是在那里……办她的公呢。
杰里米问她:“你认识这位先生吗?”
“当然认识,”玛西说着,嫣然一笑。却没有飞一般的扑到我怀里来:我一路上的梦想全落了空。
“哈罗,”我就向她打了个招呼。“对不起,我大概打搅了。”
玛西朝四下看了一眼,这才对她那帮下属说道:“对不起,我去去就来。”
她带我走到走廊里。我一把抓住了她的手,她却和婉地就势一拦,不让我越过这个分寸。
“嗨——你到这儿来干什么?”
“我想你也许身边需要个朋友。所以就来陪陪你,等你把事情办妥了我再走。”
“那你出庭的事怎么办?”
“管它呢。这哪有你重要。”我一把搂住了她的细腰。
“你疯了?”她压低了嗓门说,不过绝没有一点生气的意思。
“对。是疯了,是光棍一条睡双人床睡疯的——不,不是睡疯的,应该说是因为老睡不着党才弄得发疯的。怎么会不疯呢,没有你来吃三夹板一样的面包,老一套的煮蛋,对着餐桌我想你都想疯了。怎么会不疯呢,我……”
“喂,朋友,”她一指里屋,“我在开会呢。”
管那班经理先生们听得见听不见呢。我只管我嚷嚷。“……你总裁大人尽管公务繁忙,可我想你大概也不会一点没有这种寂寞得要发疯的感觉吧……”
“混蛋!”她把脸一板,还是压低了嗓门说,“我在开会哪。”
“我明白你很忙,玛西。那这样吧——你不用急,只管办你的事去,等你办完了事,到我的房间里来,我等着你。”
“这个会不定要开到什么时候呢。
“开一辈子我就等你一辈子。”
玛西听得喜孜孜的。
“好吧,我的朋友。”
她在我面颊上亲了亲,又回去办她的事了。
“啊,亲爱的,你是我的阿佛洛狄特①,你是我心中一支唱不尽的美妙的歌……”
①希腊神话中爱与美的女神,相当于罗马神话中的维纳斯。
这是外籍军团①的一个军官,叫让—皮埃尔·奥蒙的,在那里对一位体态丰满的沙漠公主倾诉衷情,公主急得上气不接下气:“别,别,别,当心给我爸爸听见!”
①指法国的外籍军团,系法国的外国雇佣兵部队,在海外服役。
时间已经过了半夜,丹佛的电视屏幕上除了这部老掉牙的电影以外,再没有别的节目可看了。
除了看电视,可以陪陪我的便只有“可儿”①了,不过“可儿”也已经愈喝愈少了。我已经喝得迷迷糊糊,跟屏幕上的人物都说起话来了。
①疑是一种啤酒或什么酒的商标名称。
“快下手呀,让一皮埃尔,干脆把她的衣服剥掉呀!”他却没听我的话,花言巧语只管说得起劲,一双手就是不肯往下挪。
终于,来了敲门声了。
谢天谢地!
“嗨,宝贝,”玛西一声招呼。
她看去一脸倦容,头发都有点散乱。我就巴不得她这副模样。
“怎么样啦?”
“我把他们全打发回家了。”
“问题都解决啦?”
“哪儿能呢。还是烂摊子一个,焦头烂额啊。我可以进来吗?”
敢情我实在太累了,在门口一站已经不会动了,简直把她的路都给挡了。
走进屋来,脱了鞋子,她就噗地瘫倒在床上,累得有气无力,对我直瞅。
“你这个罗曼蒂克的大混蛋。那么件重要的案子,你就撒手不管啦?”
我笑笑。
奥利弗的故事——《爱情故事》续集 五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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