恶魔的游戏 第98章

  尤金告诉自己干脆来个一不做,二不休。这时大门上响起了敲门声,这六年来一直充当尤金秘书的丹尼斯。马格里把头伸进来到处张望。
  “只是想提醒你一下,法官,现在已经是十二点十分了。”他说道。
  “真的吗?谢谢你,德斯蒙德。”皮尔逊回答道。他的秘书点点头走开了。
  如果选举的民意测验准确的话,帕德里克·奥谢将是下一任的总理。他在早餐时打电话过来。那时,尤金和梅莱特正在进行父母之间为了西奥班的争执以及女儿和那个南欧人一起出走,尤金为什么那么无动于衷,而且为什么不坚持要她立即回来。任何一个不完全称职的父亲也会飞到委内瑞拉,然后搭下一班的飞机把她拉回家来。等等诸如此类语气的话……梅莱特
  相信她的女儿是跟某个钢琴家住在委内瑞拉的山顶上。
  帕德里克问皮尔逊是否能抽出几分钟,比如在午餐时候,一起到都柏林的国会大楼,奥谢的办公室,吃块三明治和随便喝点东西。
  尤金·皮尔逊说当然可以。他猜一定和首席检察官的职位有关。他已经决定接受这个职位。当他听完电话时,梅莱特的态度多少有点软化,因为如果说她有什么和她的女儿西奥班一样关心的事情,那就是她希望能成为下一任首席检察官的妻子。
  一点差四分,皮尔逊大步走过国会大厦的大门,边走边向那些说“你究竟怎么了?午安,尤金”的人点头示意,他很清楚,并且有点得意,因为在这个胜负即将分晓的谣言四起的都柏林,国会大厦里的男男女女,没有一个人不知道尤金·皮尔逊法官已经被暗中指定要担任下一任的首席检察官。说实话,他的命还不错。一旦他拥有这项权力,也许他就会开始利用它来使他在组织中的那些敌人束手无策。
  他沿着走廊,大步走向那扇擦着发亮的木门,上面镶着写有帕德里克·奥谢名字的黑白两色的饰板。他敲了敲门,走了进去。
  房间很宽敞,两扇窗户俯瞰城区,几棵树梢给窗外的景色增添了不少美感。
  帕德里克·奥谢站在其中的一扇窗户旁,夹克挂在门边的衣帽钩上。他穿着梅莱特在三年前的圣诞节送给他的卡迪根开襟羊毛衫。眺望着窗外的树木和屋顶,似乎陷入了沉思。
  两盘三明治,两罐啤酒和两个平底玻璃杯放在矮桌子上,围着桌子的是一张皮长沙发和两个皮扶手椅,都很旧了,彼此也不相配。
  “一点正。”皮尔逊说道,顺便也说明他到了。
  帕德里克转过身来,他显得更苍老,更疲倦了,关心国事之情溢于言表,他颇带倦意地笑了笑,看起来像一个大腹便便身材高大的悲伤侦探。
  “你好,尤金,”他说着,挪向一张扶手椅,“你来喝一杯……”
  “正是我想要的,队长。”皮尔逊回答着,边笑边走向那张长沙发。队长和博士是早年他们两人在都柏林三位一体学院上学时彼此赠送给对方的绰号。
  帕德里克打开啤酒罐,默默地倒了两杯。皮尔逊知道,这是在制造气氛,以便讨论下一届的政府和皮尔逊在其间的职位。
  “谢谢,帕德里克。”皮尔逊说完端起一杯海尼根啤酒。他承认自己相当紧张。从一个诉讼律师要爬到今天司法界这个最高的职位,是一条艰苦漫长的里程。
  奥谢端起自己的啤酒,举在手里,仍然显得闷闷不乐。“为你的身体健康平杯……”
  “也祝你身体健康。”法官回答道。
  他们各喝了一口啤酒,将杯子放回到桌子上。
  他要开口了,皮尔逊尽情地享受这一刻,以便向梅莱特叙述这段经过,以后还要告诉西奥班如何达到这个他事业上的最高峰。
  “尤金……我必须把我未来内阁的成员和政府高级官员的名单,交给保安部门和警察局政治保安处去审查。你是一个司法的表率,一定会赞同我这么做。”
  “当然,这是例行程序。”帕德里克说这句话有什么用意?
  帕德里克·奥谢盯着皮尔逊的眼睛。帕德里克是尤金·皮尔逊所认识的最坦率的人之一。“是啊,万事俱备,不过当我提起你的名字时,出现了一点波折。”
  皮尔逊的心脏几乎停止跳动。
  “你这是什么意思?”
  “秘密情报局。当然,我们不承认它的存在,而且还是个很小的单位,只是几个精明的男女。不过,他们非常内行。而且极其准确。他们对你好像并不完全赞同。”奥谢仔细打量着他,目光仍然相当亲切,不过,这位法官从未见过这对这么疏远的眼睛。因为这个人是个幸存者。
  皮尔逊也盯着这位党魁的目光。他耸耸肩,将手掌翻过来向上,用这个姿势来说明他没有什么需要隐瞒的,不过,他但愿自己没有这么做,因为这个姿势令他觉得自己有点不太坦诚,简直像个阿拉伯的骆驼贩子。
  “帕德里克,我不明白你想说什么。”
  奥谢叹了口气,显然十分尴尬。“也就是说,关于任命你为政府官员这件事情还有一些安全方面的疑点,尤金。我相信一定没有事,也许是某个该死的电脑的差错。我的意思是说,你能透露一点这方面的消息吗?有什么我也许应该知道的事情吗?”
  他轻轻地笑出声来。否定不是天黑之后在上诉法院法官的办公室里饮酒作乐?偷偷地抽大麻烟?负债?赌博?听我说,如果只是这些事情,就完全承认。有时候他们听了反而非常高兴。”
  尤金·皮尔逊从来都不是个最有胆量的人,布伦丹·凯西早就料到这一点,而且利用这个弱点使他落入圈套,不断地做恶梦。听了这些话,他差点就晕过去。他觉得脑袋里的血液都快流光了,赶快将几乎倒满啤酒的大塑胶杯放回到桌子上,因为他的手已经开始颤抖。他的心脏怦怦跳,几乎透不过气来。
  “尤金,你没事吧,老朋友……?”天哪,他为了帕德里克·奥谢那种愚蠢迟钝的正直觉得非常讨厌。
  “我没事。只是听到这种事情生气而已,没别的。该死的城堡。”他指的是都柏林城堡,那个面积狭小不过效率很高的情报局办公室就设在那里面。“他们竟敢这么大胆?”
  “如果换成我的话,我也会这么生气。看在上帝份上,我很高兴我亲眼目睹了你的反应,显然是哪里出了个大差错。交给我就行了,我会跟肖恩稍微谈一下(肖恩。甘特是爱尔兰情报局局长),不过我们会把这件事情发生的原因弄个水落石出。你不必担心,我们会让你加入我们的阵营。因为我需要你在我们的队伍里面。你是爱尔兰担任这个职务的最佳人选,所以让那些特务见鬼去吧!来块三明治,里面夹有羊肉和著茄……”
  当尤金·皮尔逊离开那个令人心凉胆颤的午餐约会时,他脑子里乱纷纷的。他早就知道,在某个时候,而且不管它在什么时候发生,它一定来的不是时候,他那扮演双重角色的生活,他那长期而又秘密地和爱尔兰共和军激进派的牵扯,一定会掉过头来朝他的屁股反咬一口。不过真正听到这种灾难的宣布心情还是相当难受。
  幸好,他手里还握有几张王牌。他有充分的资料来威胁好几位身居最高位的政客和政府名流显要、银行家、律师和都柏林社会栋梁,他们也都暗地里和组织有密切的联系。但首席检察官的职位显然泡汤了。帕德里克·奥谢是世界上他最不愿意令其失望的人。他只向上帝恳求,不要让这个安全问题的消息泄漏出去就心满意足了。
  甚至当他离开议会大厦,迈着轻快的步伐走在街上时,他仍然在盘算着如何想出一个缓和局势的计谋。一个也许有点牵强的,但并非不可能的一步棋,就是向戴维·贾丁这位伦敦军事情报局第六处的特工暴露自己的身份,把爱尔兰共和军激进派活动的一切秘密,全部泄露出去,向他透露在英国本土上的两个现役单位,这两个暂时并不活动,潜伏的特务单位,这两个正在欧洲整编的单位,以及支持者的全部资料,谋报人员的安全藏身处
  和隐藏武器的一切地窖。相对的报酬是,他会要求贾丁偷偷地让都柏林城里的人认为他一直都是一个对英国有利的资产,而且……哦,天哪,多么荒唐!他发现自己已经成为一个处于彻底恐慌边缘的人了。他看了看表,发现他只剩下十五分钟就得赶到法庭去,给那位把偷来的爱尔兰护照随便卖给任何一个人的跳梁小丑判下一个案例。
  他突然想到可以把这个人关在监狱使它暂时成为悬案,这正是一小时之后,这位好心的尤金·皮尔逊法官所做出的裁决。
  艾尔金。斯图尔特的某些特点,戴维·贾丁非常欣赏。实际上他有不少优点。这个人精明机灵,无与伦比,但斯图尔特不像许多局限在秘密环境中的政府官员那样,他很少摆出权威的模样,而且见多识广。
  当斯图尔特决定和秘密情报局合作共事,而不是保安局、警察局政治保安处或海关特别调查单位,贾丁一点也不奇怪。这位密西西比人会选择能给毒品管制局带来最多好处的人,同时还可以使他良好的人际关系开始更加宽广。他的第一个步骤就是在美国驻伦敦大使馆地下会议室里开始建立这种关系。这位中央情报局伦敦站站长把爱尔兰共和军激进派和哥伦比亚的集团组织暗中合作的消息,郑重地告诉给秘密情报局的责丁本人知道。
  艾尔金。斯图尔特非常瞧不起这种公然的无耻行为,不过为了遵守外交礼节,只好一笑了之。贾丁也知道得非常清楚,中央情报局扣押这个情报已经好几个月了。
  斯图尔特决定与贾丁携手合作时,他要亲自来到泰晤士河对岸的世纪大楼拜访也不足为奇。因为艾尔金。斯图尔特曾经在越南当过兵,他知道军中一句流传已久的格言:花费在侦察方面的时间永远不算浪费。
  “在那个玻璃盒子里,嗯?”斯图尔特咧嘴一笑,他那褐色的眼睛笑眯眯的,眼白更像浅咖啡色,与他黑黝黝的肤色非常匹配。他端起了自己喜欢的那杯咖啡,而不是那杯多斯埃基斯啤酒,然后在戴维·贾丁的办公室四周扫视了一下。这位区域总监出自本能,决定用办公室而不是用会客室接待客人,因为任何一个政府的办公室都可以当会客室,它给人一种冷若冰霜、漠不关心的印象。设置会客室原本的目的也在于此。
  没有人比艾尔金。斯图尔特对环境的气氛更敏感。他很欣赏这种安排,办公室里布置着航海照片,古老的旅行时携带的钟,桃乐丝、安德鲁和莎丽的相片,一张南美地图,几个其他情报局赠送的奖牌和一面用镜框镶着的锦旗。这面锦旗是在喀布尔和开伯尔山口流浪了好几个星期的苏联国家安全局,专门从事敌后破坏工作的特种路队的标帜。俄国军事情报部门后来发现,苏联国家安全局的名册上根本没有列出这个单位。
  这个单位,国家安全局第一二九敌后破坏特种部队,是把英国秘密情报局和特种航空队的功能混合在一起组成的特种部队,所有的成员都能说出相当流畅的俄语,和阿富汗的部落方这是一次相当冒失的行动,风险极大。特种部队的队长是苏联国家安全局少校阿卡迪。安德列那维奇漠丁,也就是戴维。
  阿布斯诺特。贾丁的化名。
  锦旗下面挂着一张镶有镜框的特种部队的集体合影,清一色穿着苏联温带区域训练服。贾了看见斯图尔特盯着那张合影,于是向他陈述了这段故事,其间还穿插了几则十分有趣的笑话。
  那位毒品管制局的人大声笑着说道:“但你的确做了不少破坏工作,戴维,是吗……?”
  贾丁笑了出来,客气地回答道:“才一点点。”
  艾尔金。斯图尔特点点头。他暗自想道:一个难缠的角色。
  他觉得自己来对了地方。
  “好,”他说,“上次我们是在格罗斯维纳广场见面的。”
  “没错。”
  “吉姆。波尔德向你提供的一些情报一定让你大吃一惊……”斯图尔特不动声色地看着墙上的南美地图。
  “我对情报总是相当感谢,艾尔金。”
  “那些关于爱尔兰共和军正要和帕布罗先生勾搭的事情。”
  “我一下子记不起吉姆是不是说得这么具体。”
  “是吗?不过就是他说的。”
  “有意思。但并不令人出乎意料,嗯?”
  “可是,这并非我来这里的目的。”
  艾尔金。斯图尔特原是个解决无法沟通的意见的行家。贾丁对他开始产生了好感。或许艾尔金和他在中央情报局的妻子愿意来威尔特郡。桃乐丝会喜欢他的。“是啊,那么是来喝咖啡的,是不是?”
  “我们在纽约市碰到一个难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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