恶魔的游戏 第96章

  第十八章 斗牛士
  细雨茫茫,绵绵不断,在微风中飘洒,整个拉贝塞到处都是。
  这种雨,英国人称为毛毛雨。雨滴“啪略啪略”洒落在浅水坑里,形成涓涓细水,沿着古斯——弗尔金酒吧外面的阴沟往下流。
  这里是波罗海街,离圣乔治广场和那幢低矮的玻璃盒子似的房子不远。就是在这幢房子里,各种情报分析员、行动指挥官、密码行家、部门的主管、科学家、军械师、保安分队和计划员,都在为他们国家的秘密工作日夜操劳。
  戴维·贾丁的大脚,穿着一双几年前他在秘鲁叫人替他用手工制作的软皮靴子,在雨中踩着潮湿的人行道行走时,弄得水花四溅,他正专心地在和龙尼·萨波多谈话。龙尼撑着一把高尔夫伞,上面印着“卫队马球俱乐部”的字样。贾丁穿一件破旧的防油拉链射击夹克,衣服已经起毛,还有一、二个地方缝上了比较薄一点的布料的补丁。他们走近酒吧时,贾丁看了一眼上头写着的“欢迎”字眼。他早就想要一份火腿沙拉面包,再加上吃了叫人眼泪直流的辣味科尔曼英国芥茉调料。
  “维戈这件事已经查清楚了。”萨波多说道。他指的是那则来自都柏林的情报。这是有人主动提供的。它相当正确地提供有关爱尔兰共和军激进派中到目前为止无人所知的洛加小组的情况,以及它和哥伦比亚古柯硷进入欧洲的关系。
  “有间接的证据……?”贾丁问道。他注意到,如果其他的情报来源能证实这则来自都柏林的情报的话,那么不管提供消息的人耍什么花招,这种局级情报对他的部门毫无损害。对他自己的名声也无损害,虽然他一直告诫自己,个人声望只是第二位,因为在分析和评估情报时的主观成见,就像太阳的热度会把希腊神话中伊卡罗斯用腊和羽毛做的翅膀融化,因而坠海而死。
  “西班牙站,”萨波多回点说。“他们仔细地调查了罗蒂尔斯——索维特奇公司。董事们和主管们的名字都查清楚了。他们偷了一、二张那女孩和那年纪较大的男人的照片。反恐怖份子部门证实他们可能是罗西批斯和伊蒙。格雷格森神父。”
  “可能……?”
  “你认识丹尼斯,”萨波多回答说。丹尼斯。韦斯顿是局里反恐怖份子部门知识渊博的情报协调员。“从他那里传来的消息,可能是可靠的。法医那里有好消息吗……?”
  戴维·贾丁那天去米莫餐馆吃午饭——难免和伊丽莎白去她母亲在基纳顿大街的公寓混了一个下午——傍晚他回到自己在泰特街的住宅时,在门铃旁边的垫子上,发现除了一张电费通知单,一张停车收费单和美国运通信用卡公司的特别优惠卡之外,还有一封盖有都柏林邮戳厚厚的信封。他一点也不奇怪。
  这个从都柏林寄来的信封内的四张薄纸,被一大堆乱七八糟毫无意思的字母把原意隐藏起来。是遵照寄到威尔特郡庄园住宅的信所忠告将企鹅诗集图书馆里W.B.叶慈的几行诗译成密码,能提供破解谜题的一封信。
  这种特殊的密码学,其历史与间谍活动一样悠久。它在十字军东征,古希腊和法老王朝统治的土地上都曾经被使用过。
  重点是,如果传递情报的人记住(最理想的是在他的记忆中)几行文字,诗当然是比较容易记住的,而世界上另一个唯一知道这几行文字是构成密码的主要基础的人,就是那个讯息的收受者,各种秘密的密码情报都可以传递。它的基本原则就是从某行文
  字里任意选择一个字母,再从那里开始向前或向后,向上或向下,如同这封信的开头部分所指示的那样。
  由于搭飞机的时差和体力的消耗,戴维·贾丁这时已筋疲力尽,不愿再增加脑子的负担。他打电话给世纪大楼的夜班职员,他派来了一个留着马尾辫,戴耳环,瘦瘦的年轻人,骑着一辆BMW摩托车来拿那封信。第一封信和那本诗集早已送到了三楼的密码专家那里了。
  第二天早晨九点钟,当这位区域总监到达办公室时,布朗洛夫人递给了他一杯热腾腾的黑咖啡,涂上奶油的土司,和一个里面装着把泰特街那封信译成普通文字的塑胶夹子。这是根据叶慈那首名为“塔”的诗里的几行诗文,所提供的答案解译出来的。
  是我自己创造了汉拉恩使他从清晨开始不是清醒就是醉醺醺从邻近的茅舍里突然冒出来被一个老人的魔法逮到了他跌跌撞撞东倒西歪只剩下破碎的骨架准备当临时雇工和那骇人听闻的雄心壮志这一切我二十年前便想通了这几行诗里包含着和他非常一致性的成份,贾丁决心查清楚这位秘密通讯者的身份。因此,除了从洛加小组和哥伦比亚古柯硷这个方向追踪之外,他还要他的保安干事托尼·路易斯,请秘密情报局技术处将信封和信纸一并交给法医详细化验。另外还请书法专家和心理学家对信的内容提出看法,以便查出寄信者的身份。
  “法医,”贾丁现在回答萨波多说,“告诉我,这种纸张是在汉普郡制造,并且销售到全国各地,包括爱尔兰共和国在内。”
  “嗨,戴维,这可是‘另一个’国家。”
  “你知道我的意思。”
  “战争一天到晚打个不停。”
  “战争一直在打,龙尼。笔仗也一样,是用彭特R50细钢珠笔写的,日本制造的,蓝紫色。第一号信封,就是寄到我庄园住宅的那个信封,是在你喜欢的老字号巴希尔顿邦德出品的。第二号信封是只米黄色的长信封,是爱尔兰内务部司法局购买的一批信封中的一个。”
  “这一切加在一起还满像真的。”
  “这一切加起来,是个兄弟会计划人员中,自己送上门来的一个消息来源。”所谓兄弟会,戴维·贾丁指的是爱尔兰共和军激进派。
  “一位受过教育的人。”
  “他们都受过相当良好的教育。他们有比我们更好的教育制度。不过你说得对,这首诗选得很有灵感。它告诉我许多有关选这首诗的那个人的一些事情。”
  “滁非,’龙尼·萨波多很理智地说道,“是他随便选的。”“关于人脑随便选择的问题,是值得深入探讨的。随意性有时候是流露内心感情的。凯特对于人类选择的随意商数还有一些理论。”
  他们来到酒店的门口,萨波多花了一番功夫才把伞收起来。
  在他为贡丁开门时,雨滴不停地落在他的肩膀上。这时,他停住脚步说道,“如果我们这位自己送上门来的都柏林朋友的情报正确的话,洛加小组可是粒金沙。”
  “不错”贾丁回答说。“这件事很有意思……可想而知他的意思是不想再讨论下去。
  这位匈牙利人耸耸肩。他们到了酒店的门口。这里顾客盈
  门,熙熙攘攘,都是些学生、当地的办公人员和眼科医院的医务人员。一位穿着黑色西装的瘦瘦的中年人,看起来像一个意大利承办丧事的人,独自一个人坐在一架老旧的钢琴旁边。贾丁注意以这个人戴着一个黑眼罩。一个有点像是海盗的承办丧事人员,他边想边客气地移动着高大的身体挤过人群,朝酒店柜台走去。
  “绅土,要什么?”酒店老板问道。这个老板在选择这种更受当的生活方式之前,是伦敦警察局政治保安处的一位刑事警官。
  如果他以前就认识戴维·贾丁的话,他可丝毫没有透露出来。
  “两品脱的巴露麦酒,”贾丁说道,“再来两个火腿沙拉面包。如果你不叫我绅士,我就不叫你警官,怎么样?”
  鲁迪,这位肥胖的酒店老板狠狠瞪了贾丁一眼,然后尴尬地勉强一笑,过去倒啤酒了。
  “我讨厌别人叫我绅士。”贾丁揉揉他的鼻梁。鼻梁断过的地方接骨得几乎十全十美,但还不够理想。二十年前,这种手术做得比较粗糙。雨水从他头发上滴下来。“你不大想理那件事情,对不对?”这位匈牙利人精明地说道。“关于都柏林那件事情”你知道吗,龙尼,我真的搞不懂为什么这个人那么躲躲闪闪。我有一种……我总觉得这两封信是在最高层的某个人所写的。接近最高层的。”
  “一位持不同政见者?”他们能够讨论这么敏感的问题,是因为午餐时间的酒店里非常吵杂,震耳欲聋。甚至连这架下等酒店的钢琴声也几乎听不到。他们说话,只能将嘴凑近对方的耳朵。
  “正是如此。这个姓名不详的家伙,我敢说早晚就要曝光了。他们一定是陷入自己政策所造成的灾难中,不能自拔了。
  他们在十几个国家的后街小巷、舞厅和操场上推销古柯硷,包括他们自己的国家在内,这件事情一旦被人家知道了,一旦他们已经把货品转手交了出去,他们哪有办法中止这件事情呢?他们一定会元气大伤,再也无法复原了。所以我们为什么要把他们的计划地露出去引起人家的注意呢?我们静观其变,这是我们的职责。不过,我真的不愿由我来饶恕他们,把那些杀人不眨眼的混蛋,从他们自己的陷饼里解救出来……”
  贾丁伸手接过酒店老板给他倒好的两杯啤酒,端起第一杯说道:“干杯,老兄。”他朝着忍受长期折磨的鲁迪笑了笑。
  雷斯特雷波没有花费多少时间,就认出了处决罗德里哥。泰比奥上尉的人。
  缪里格和博比。森森并不像其他在场的人那样,被那震耳欲聋一连串的子弹和那心里变态的波哥大警察惨死的恐怖样子,吓得那么惊慌失措。他们本身也是训练有素,冷酷无情的杀手,所以和饭馆的传者们、瓦伦乐队的团员、那些商人或是电视台的小伙子们比起来,他们是更精确的目击者。哈里·福特的红手套分散了其他目击者的注意力。他们说不清当时的具体情况,而在那两名集团组织的杀手看来,这种手法正说明了这个人是个职业杀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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