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那里。”她边说边指着远方。对此话题并不感兴趣的济茜说:“再多告诉我些有关你家乡的虫类和事物。”
“嗯,那里有种很大的红蚂蚁知道如何用叶子过河,而且像支军队一样会挑起战争,建造比人还要高的土丘。”
“听起来好吓人!你踩过它们吗?”
“除非有必要。每样生物都有权利活下去。甚至连草都有生命,像人类一样具有灵魂。”
“那么我以后不要走在草地上,就待在马车上好了!”
康达微笑地说:“我的家乡没有马车。无论我们到哪儿都是用脚走的。有一次我和我爸爸从‘嘉福村’走了四天四夜到我伯父的村落去。”
“什么是‘甲——糊——川?”
“我已经告诉你许多遍了,那是我的故乡。”
“我以为你是来自非洲,你所说的冈比亚是在非洲吗?”
“冈比亚是非洲的一个国家,而嘉福村是冈比亚的一个村落。”
“那么,爸爸,那在哪儿呢?”
“在大海的那一边。”
“大海有多大?”
“大得需要大约四个圆月才能横过去。”
“四个什么?”
“圆月,就是你说的‘月’。”
“为什么你不说月呢?”
“因为圆月是我们用的字眼。”
“那你们怎么说‘年’?”
“一个雨季。
济茜静思了一会儿,又说:
“你如何横过那个大海呢?”
“坐一艘大船。”
“比人们捕鱼时所划的船还大吗?”
“大得可以容纳一百个人。”
“那它为什么不会沉下去?”
“我曾经希望如此。”
“为什么?”
“因为我们都病得快死去。”
“你为什么生病呢?”
“因为我们都彼此把自己的秽物吐在或排泄在对方的身上。”
“你们为何不去厕所呢?”
“因为土霸把我们链起来。”
“谁是‘土霸’?”
“就是白人。”
“为什么你会被链起来?你做错事了吗?”
“我当时正在我故乡——嘉福村——附近的树林里寻找一块木头准备做个鼓,然后他们就把我抓走。”
“你当时多大?”
“十七岁。”
“他们有没有问过你爹地和妈咪你是否可以走?”
康达犹疑地望着她:“假如白人能够的话,也会把他们带走。直到今天,我家人还不知道我在哪里。”
“你有兄弟姐妹吗?”
“有三个弟弟。现在也许更多,不管如何,他们现在都已长大,也许也有像你这样的小孩了。”
“我们以后能去看他们吗?”
“我们哪儿也不能去。”
“我现在正在去某地啊!”
“只是华勒主人的农场而已。假如日落前我们没有抵达,他们就会派狗来追我们。”
“因为他们担心我们吗?”
“因为我们属于他们,就像这些正在拖我们的马也属于他的一样。”
“就像我属于你和妈咪一样?”
“你是我们的孩子,那不能相提并论。”
“安小姐说她要我变成她的。”
“你不是让她玩的娃娃。”
“我也玩她啊!她曾告诉过我她是我最好的朋友。”
“你不能同时身兼朋友和奴隶。”
“爸爸,为什么呢?”
“因为朋友不是互相拥有的。”
“你和妈咪不是属于彼此的吗?你们不是朋友吗?”
“那不同。我们属于彼此是因为我们愿意,因为我们彼此相爱。”
“嗯,就是因为我爱安小姐,所以我要属于她。”
“不可能的。”
“那是什么意思呢?”
“当你长大后,你会痛苦的。”
“我会的。但我打赌你也不太快乐。”
“你说得对!”
“喔,爸爸,我永远不会离开你和妈咪。”
“孩子,我们也不会让你走!”
根(Roots :The Saga of an American Family) 一二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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