快车终于来了,里面已经挤满了人。他们只好抓着上面的拉手站在车里。阿尔贝托想起每个星期六在拉白尔拉区的公共汽车上,或者是利马到卡亚俄港的电车上所遇到的人:花里胡哨的领带,车中充满了汗味和臭气。在快车上,人们都穿得干干净净,彬彬有礼,满面笑容。
“你的轿车呢?”阿尔贝托问道。
“我的车?”穿鹿皮鞋的答道,“那是我父亲的,他已经不借给我用了。我把它撞坏了。”
“怎么?你还不知道吗?”另一个小伙子非常激动地问道,“你没听说防波堤上赛车的事吗?”
“没有,我一点也不知道。”
“好家伙,你住在什么地方啦?蒂戈是头猛兽。”另一个高兴地笑起来,“他和那个疯子胡利奥打赌,就是那个住在法国大道上的家伙,你还记得吗?他们顺着防波堤一直赛到峡谷。那天刚下过雨,那真是两个野家伙!我给他当副手。巡逻车把疯子抓住了,可我们逃开了。那天我们是过完节回家,你想想看。”
“那撞车的事情呢?”阿尔贝托问。
“那是后来的事,蒂戈忽然异想天开,要沿着阿多共戈街开倒车转一圈,结果一家伙就撞到电线杆子上去了。你看看这块伤疤。他呢,反而屁事没有,真不公平!该他走运!”
蒂戈自鸣得意地在一旁笑着。
“你真是头猛兽。”阿尔贝托说,“区里的情况怎么样?”
“还好。”蒂戈说,“现在我们每周都聚会一次。姑娘们正在考试,只有星期六和星期日她们才出来。情况已经大不相同了,家里面已经让她们出来和我们一起去看电影,去参加舞会了。老太婆们也变得开明起来,姑娘们也可以有情人了。你知道吗?普鲁托跟埃莱娜好上了。”
“你跟埃莱娜好上啦?”阿尔贝托问道。
“到明天我们就一个月了。”波浪发式的青年面孔绯红地说。
“她家里允许她跟你出来玩吗?”
“当然啦,伙计。有时她母亲还请我吃饭呐。喂,是你以前喜欢过她吗?”
“我吗?从来没有过。”阿尔贝托说。
“当然喜欢过啦!”普鲁托说,“一定喜欢过!你还为她发过狂哩。你还记得那一回在埃米略家里我们教你跳舞的事吗?当时我们还告诉你怎么样向她求爱。”
“时间过得真快呀!”蒂戈说。
“瞎编,”阿尔贝托说,“完全是瞎编。”
“嗨,你们看见我盯上的那个没有?花蝴蝶。”普鲁托说道,他已经被车厢后面的什么东西吸引住了。
他带头向车后的座位挤过去。蒂戈和阿尔贝托跟在后面。那姑娘意识到危险临近,扭头去看车窗外面的树木。她长得美丽而又大方,两扇鼻翅仿佛小兔嘴唇那样翕动着。她几乎整个贴在车窗上,把光线都挡住了。
“你好啊,小心肝儿。”普鲁托拉开嗓门唱道。
“别打搅我的未婚妻,”蒂戈说,“要不然我就捅进你的心窝。”
“没关系。”普鲁托说,“我可以为她而死。”他像朗诵诗歌那样张开双臂又说,“我爱她。”
蒂戈和普鲁托哈哈大笑起来。姑娘依然望着车窗外的树木。
“亲爱的,别理睬他。”蒂戈说,“他是个野人。普鲁托,给小姐道歉。”
“你说得对。”普鲁托说,“我是个野人。十分抱歉,请你多原谅。告诉我,原谅我吗,要不然我就大闹一场。”
“难道你没长着心吗?”蒂戈问道。
城市与狗 三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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