拿破仑·乔塔斯摇了摇手,咕哝着说:“不,法官先生。”
那位法官打了个哈欠。“那好吧。请检查官先生传下一份证人到庭。”
第三位证人是一个姓名叫米哈里斯·哈里托尼德斯,身材魁伟的男人。
发过誓后,检查官开始了对他的提问:“你能首先向法庭通报你的职业吗?”
“好的,先生。我经营着一家旅馆。”
“你能告诉我们这家旅馆的名字吗?”
“阿格斯旅馆。”
“它位于什么地方?”
“科孚岛。”
“我想问你,哈里托尼德斯先生,这里在场的人当中有没有在你的旅馆里住过的旅客?”
证人朝四周扫了一眼,“有的,先生。他和她。”
“请法庭记录在案;证人所指认的两个人是约瑟夫·帕帕斯和阿娜斯塔西娅·萨瓦雷斯。”然后他又重新转向证人。“他俩来过不止一次吧?”
“哦,是的,先生。至少来过大约五、六次。”
“他俩在同一个房间过夜吗?”
“是的,先生。他俩通常是来度周末的。”
“谢谢你的回答,哈里托尼德斯先生。”然后他照例又对拿破仑·乔塔斯说:“该轮到你了。”
“没问题。”
审判长朝旁边的两位法官转过身去,他们三人低声地交换了一阵意见。
在这之后,审判长问乔塔斯:“你没有什么问题得要询问证人吗?乔塔斯先生?”
“没有,审判长阁下。我相信他的证言属实。那是一家不错的旅馆。我也在那里住过。”
审判长费解地朗乔塔斯看了好长时间,然后对彼得·德蒙尼德斯说:“公诉人可以传下一位证人出庭。”
“下面我想请瓦西里斯·弗朗戈斯科斯医生作证。”
一位仪表出众的高个子男人起身走向证人席并宣了誓。
“弗朗戈斯科斯医生,您是否能说明一下您是专治哪一科的?”
“我是一名通看各科的普通医生。”
“就等于是家庭医生,是吗?”
“你开业行医已经多少年了?”
“大约有30年了。”
“那你肯定持有政府所须发的营业执照,对吗?”
“当然。”
“弗朗戈斯科斯医生,乔治·萨瓦雷斯先生曾经是你的病人吧?”
“是的,他曾经是我的病人。”
“有多长时间?”
“十年多一点。”
“那你发现他有什么特殊的疾病需要治疗吗?”
“噢,他有一次找我给他看病是为了治疗高血压。”
“你对他进行治疗了吗?”
“是的。”
“可你后来还见过他,是这样吧?”
“哦,是的。他在这以后常找我给他看病。不过那都是些支气管炎或者肝脏方面的一些轻微的疾病。”
“你最后一次见到萨瓦雷斯先生是在什么时候?”
“去年十月份。”
“那是他死前不久。”
“你说得对。”
“他来过你的诊所看病吗?”
“不。每次总是我去他家的。”
“你平时经常进行家庭门诊吗?”
“不太多,不。”
“可对他是一个例外。”
“是的。”
“为什么?”
犹豫了一下后,他回答说:“当时,他那副样子是无法来我诊所就诊的。”
“什么样子?”
“他满身都是被抓破的伤痕,肋骨部位也有暗伤,而且还造成了脑震荡。”
“那是由于某种意外事故所致吗?”
医生又犹豫了一下,“据他自己当时告诉我说那是被他妻子打的。”
全场舆论哗然。
审判长终于有些不耐烦了。“乔塔斯先生,你不打算反对把这些非直接证据记录在案吗?”
拿破仑·乔塔斯抬起头温和地说。“哦,谢谢阁下。是的,我不反对。”
可是,这段证词毕竟给被告带来了极为不利的后果。因为,陪审团的眼光里已经流露出一种对被告的明显的敌意。
“谢谢你,弗朗戈斯科斯医生。我没有什么问题再要问了。”他转过身来对乔塔斯得意地说:“该你了。”
“没什么要问的。”
随后是一连串的证人出庭作了证:一个女佣作证说,她曾有好几次看见萨瓦雷斯夫人走进那个司机的房间……一个男管家作证,他曾亲耳听到过乔治·萨瓦雷斯先生声称要同他夫人离婚并重新改写遗嘱……一些邻居们也向法庭作证:他们时常听见他们夫妻俩的吵闹声。
对于上述的这些证人,拿破仑·乔塔斯仍没有提出任何问题。
法网正开始迅速地向阿娜斯塔西娅收拢。
彼得·德蒙尼德斯已经沉醉在胜利的喜悦之中,他的脑海里不时地浮现出报纸上一条条的通栏标题,这桩谋杀案将成为有史以来审理速度最快的案子。甚至今天就有可能结案。他美滋滋地想着。声名赫赫的大律师拿破仑·塔斯这次扮演的将是一个失败者的角色。
“下面我请求让尼科·曼塔基斯先生出庭作证。”
曼塔基斯是一个瘦弱的年轻人。他看上去很老实,说起话来慢条斯理,措词相当谨慎。
“曼塔基斯先生,请你向法庭通报你的职业。”
“好的,先生。我在保育房工作。”
“照管孩子,是吗。”
“噢,不,先生。不是那种托管孩子的保育房。我们那里全是树和花之类的,各种植物都有。”
“哦,我明白了。你是种养植物的专家。”
“按理说应该是。我干这一行已经很长一段时间了。”
“那我猜想你所干的有一部分工作是保证你们苗圃里所种养的植物在出售前保持一种良好的长势。”
“是的,先生。我们总是精心地照料着它们。我们从不把有病的花木交给顾客,它们绝大多数都生长良好。”
“这样说来,你们肯定有许多老顾客。”
“是的,先生。”他的话气里充满了自豪感。“因为我们的服务是令人满意的。”
“请告诉我,曼塔基斯先生,萨瓦雷斯夫人是你们的老顾客吗?”
“哦,是的,先生。她很喜欢各种植物和花卉。”
审判长不耐烦地提醒说:“德蒙尼德斯先生,法庭认为刚才的那些问题同本案无关。请你换个问题或者……”
“如果法庭允许我问完,审判长阁下,你们将发现这些问题同本案有极为重要的联系。”
审判长转向拿破仑·乔塔斯。“乔塔斯先生,你对这些提问表示反对吗?”
他站起来眨了眨眼睛,“什么?不,审判长先生。”
审判长失望地看着乔塔斯,转而对德蒙尼德斯说:“那好吧。你可以继续提问。”
“曼塔基斯先生,萨瓦雷斯夫人在10月份的有一天是否到你们这里来说过她家里的一些树木出了毛病?”
“是的,先生。她告诉过我。”
“当时,她不是说她家的树木闹了虫灾以致几乎都快要死了,是这样说的吗?”
“是的,先生。”
“她没要求你帮助解决杀虫问题吗?”
“她要求过,先生。”
“你能告诉法庭你是怎样帮她解决这个问题的吗?”
“我卖给了她一些锑。”
“你是否能向法庭说明一下这到底是一种什么物质?”
“这是一种类似于砒霜的毒药。”
整个法庭人声鼎沸。
审判长重重地敲了几下木锤。“如果各位继续在法庭大声喧哗,我将不得不要求法警清场了。”然后他朝德蒙尼德斯说:“继续。”
“那么你卖给了她一些锑?”
“是的。”
“那么你认为这种毒药能够使人致命吗?刚才你把它比作砒霜。”
“哦,是的,先生。它是可以致命的,是的。”
“根据法律,出售毒药是要作记录的,那你当时是否在帐本上按规定作了记录呢?”
“有记录的,先生。”
“你把记录带来了吗?”
“我带来了。”他把一本帐册递结了检查官。
德蒙尼德斯走上前去把它递给法官们审阅。“法官先生,我希望这项证据贴上1号标签。”他又重新走向证人。“我没有问题需要你回答了。”然后朝拿破仑·乔塔斯示意了一下。
拿被仑·乔塔斯只是摇了摇头。“没要问的。”
彼得·德蒙尼德斯深深地吸了一口气,现在该是扔出他的重磅炸弹的时候了。“现在我想出示2号证据。”他朝站在大厅门口的法警喊道,“请马上把2号证据送来。”
法警快速地走了出去,过了没几分钟,他手端一个盛有一瓶咳嗽药水的托盘走进了法庭。这瓶药水明显地少了一截。当法留把它递给检查官时,旁听席上的观众都出神地伸长了脖子。德蒙尼德斯把那瓶药水递到了审判台上。
“女士们,先生们,你们现在所看见的就是被告用来杀人的凶器,就是它杀害了乔治·萨瓦雷斯先生。萨瓦雷斯先生在那天晚上就是喝了他妻子递给他的这瓶咳嗽药水后死去的,因为那里面掺了致命的锑。正如大家所知,被害人吞服了一些药水后,过了20分钟就死亡了。”
拿破仑·乔塔斯突然从座位上站起来彬彬有礼地说,“反对。我认为公诉人无从证实这瓶药水就是那天晚上萨瓦雷斯夫人递给丈夫喝的那瓶用来止咳的药水。”
彼得·德蒙尼德斯立即开始收网。“我的这位精通法学的同行就这一点提出质疑应该说合情合理,可是萨瓦雷斯夫人已经承认:她那天晚上给她丈夫服用的就是这瓶药水。自那以后,这瓶药水一直由警方严密监管,直到几分钟前由法警亲自去取为止。验尸官也已证实乔治·萨瓦雷斯先生是因锑中毒而死亡。这是一瓶下了毒的咳嗽药水。”
他用一种挑战的眼光瞪着拿破仑·乔塔斯。
午夜的回忆 第20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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