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第一次来新潟的吗?”
“大概是——以前有没有来过,我不知道。”
“是个女性朋友?”
英辅问道。
“不。不是。”
“是个男人!”
英辅剎时露出复杂的表情。
“男士我就没办法了。由我出面请客,总是有点不自然。那你今天就自由行动好了。请客的事情改到明天也无所谓。不过,你只剩下明天一个晚上,对你母亲这不会不好吗?”
“真不好意思。我明天一定会接受你的招待的。”
圣子吁了一口气。英辅连茶都没有喝口,就跑到前面店里去了。
整个下午,圣子的心情都无法平静下来。尾沼多加志的事情始终都离不开她的脑筋。圣子本来预定访问两三个大学时代的朋友,但想到自己此刻不宁的心情,这也只有改到明天再说。傍晚以前她都不知道做些什么才好,只有陪陪母亲谈话,一方面因为对英辅毕竟有些愧疚,她也尽量陪陪他了。
六点进晚餐的时候,只有圣子一个人没有坐上餐桌。说不定尾沼他会要求一起吃饭,圣子不能不做准备。
七点钟的时候,圣子离开家走往车站。她没有准备到站台迎接,只站在剪票口等待。快车按时到站。高个子的尾沼从旅客的最后慢步走了出来。他的穿著和平时上班的样子完全一样,唯一不同的是他手上提着一个小包袱。这个模样儿,怎么样看都不像一个旅行的人,而活像一个刚从近郊工厂下班归来的青年。
尾沼走到剪票口附近,明明向圣子这边瞟来一眼,看到圣子在那儿,但他连做一个手式都没有,夹在人群中默默缓缓地走了出来。他漫不经心地走到圣子身边,开头第一句话就是:
“火车要坐很久嘛!”
他说。
“为什么突然来了?”
圣子首先问了这个问题。
“我只是突然有了这个念头。”
“公司呢?”
“今天和明天两天不上班,这应该没有问题吧?后天大概不上班不行了……”
“你不上班都没有办请假手续?”
“只有两天,这有什么关系?”
“这不就变成旷职了吗?”
“这有什么办法?你要我怎么说呢?你来新潟,我怎么能说我也要赶到新潟来?旷职就旷职算了。我伪装生病,要是有人来看我,因而露出马脚,这说不定也会连累到你呢。”
“说不定以后会被人知道的。”
“知道就知道,到时候再说。”
“你到底为什么突然想到要来新潟的?”
尾沼到底有何打算,圣子必须先弄清楚。
“这我倒想问我自己哪。为什么会有这个念头,我自己都不知道。或许可以这么说,我突然想坐火车看看了。”
俩人由剪票口走出,来到车站门口,却又止步。
“我很想招待你到我家里来,可是不幸家母正在生病……”
圣子含糊地说。尾沼却说了——
“不!不要紧!我根本没有到府上打扰的这个意思。拘束的事情我生性最讨厌的。”
“那,现在要怎么办?”
“我看——我们随便就近挑一家旅馆再说吧。”
随便挑?应该选怎么样的旅馆,圣子一点眉目都没有。
“你喜欢怎样的旅馆?”
“任何都可以。”
“虽然这么说,车站附近的旅馆一定会很吵杂的。”
“吵杂我也不在乎。”
尾沼环视一下火车站前的广场。
“吃饭呢?”
“我在火车上吃了便当。”
圣子没有说出自己还没吃饭等着他来这个事情。
俩人开始走起路来。穿过站前广场,走了约莫几十公尺的时候,尾沼突然说了——
“等我一下。我先去把这东西寄存了再说。”
说着,他走进路边一家旅馆里去。尾沼和柜台的女服务生说了一些话,大概东西寄存好了,空手又走了出来。
“喝杯咖啡怎么样?”
尾沼说。圣子准备将他带到自己认为最好的咖啡馆去,于是俩人搭乘公共汽车,来到闹街。
在咖啡馆明亮的车厢座对坐下来,圣子这才有了惯常和他在东京的安宁心。
“你突然打电报来,真让人吓了一跳。”
“女人对任何事情都会吓一跳的。”
“不是女人也会吓一跳啊。我不晓得你为什么来这里?”
“为什么来——女人的习惯就是马上要问明这一点……”
“我也不是要打破砂锅问到底——可是,你昨天提都没有提起过,我当然得问一下啊。”
“所以说女人难缠——我的行动当中,九成都是没有什么特别目的。”
“你瞎说!”
圣子不觉断然说出来。尾沼大概也觉得自己的话好笑,一时呵呵大笑起来。圣子盯视着他的笑脸——这是她的习惯。圣子很喜欢看尾沼笑着的样子。
“要搭明天下午的火车回去,那明天只有上午的时间了。要不要我带你去逛逛?”圣子说。
“不必逛了。我准备睡到十点多,慢慢吃个早餐,然后搭火车。”
“那你这一趟来新潟是为了什么?”
圣子叹息似地说。
“女人就是这样,什么事情都非说出来不可吗?”
尾沼露出不愉快的表情。
“你别开口闭口女人,不要太瞧不起女人好不好?好吧,我不问你就是了。”
月光 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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