来到户外,左近头戴深斗笠遮颜,悠然走在初芽不远的前头,不久送到了京桥口。左近望着初芽被城门吸了进去,便转身往回走。
(嗳,去聚乐町的妓楼吧。)
左近沿着护城河向前走去。城墙顶千贯角楼周边的松树上,飘荡着暮色。
(有人跟踪。)
当左近察觉时,已经过了本町桥,进入了船场。左近并不介意地走着,到了十字路口就停步,佯装迷路的样子。盯梢者的人数、脸型及每个人的步态、坐相,左近都机敏地辨认出来了。
左近走入了聚乐町。妓楼有二十家左右,高高的屋檐鳞次栉比。檐下的灯笼已经点亮了。左近在“分铜屋”门前停下了脚步,在女子娇滴滴的接客欢声中,钻了进去。
左近的身影在路上消失之后,盯梢者的行动倏地活跃起来。人数也增加了许多。
§38.小野的山野
“来酒!”
左近仰卧着举杯,枕着妓女肥白大腿高高隆起的部位。
“哎哟,又喝干了?”
左近喜欢的分铜屋的妓女名曰朱鸟。她拿起酒壶替左近斟酒。
“真是极乐世界呀!”
左近得意洋洋地笑了。
“您说哪儿呢?”
“这儿。”
指的是朱鸟的大腿。
血液的温度使朱鸟的大腿皮肤湿润润的,岛左近的脸贴上去,感到非常舒服。
(今天老子要杀人了。)
左近边喝酒边自忖着。
却说左近钻进分铜屋时,就唤来了一个随从阿吉,小声说道:“外头有武士数人,不,也许已增加到十人以上了。许是等我出门时将有伏击。”
“是。然后呢?”
阿吉的眼睛倏然闪过一道亮光。阿吉决非寻常之辈,他是埋伏在大坂市街里的石田密探之一。
“不知是本多的部下还是井伊的家臣,但毫无疑问,这些人都与家康相关。”
人若犯我,左近准备先堂堂正正自报家名:“老子是石田治部少辅家臣岛左近!”再漂亮地挥刀砍杀。
“公诸于世,让世人去评论吧——家康暗杀左近这传言一旦散播开去,那可是有失体面的。”
“有道理。”
由此,家康在市井的人气会大大降低,其阴险、奸佞的印象必然更加鲜明。
“老子要让人们看看热闹。阿吉,辛苦你一趟,速去宇喜多家、小西家等,通知他们说聚乐町有热闹可看了。但要补充一句,告诉他们不必帮忙。”
左近一一点出关系密切的家老名字,颐指“速去!”然后钻进了朱鸟的房间。
左近一杯复一杯地喝着。他鲸吞牛饮,绰号“酒仙左近”,而且酒后从不误事。
朱鸟在左近的央求下,讲着街上鸡毛蒜皮的传闻,讲完了,她央求左近:“会泽大人,给奴家讲一讲越后的故事吧。”
为了强化即将发生的事件效果,左近认为继续使用化名已经毫无意义,便说道:“老子不是越后的会泽。”
“虽然也家住乡间,却是离京城不远的乡间。”
“何处?”
“江州佐和山。”
“莫非是石田大人的人?”
“正是。”
左近扒开了朱鸟的大腿,手指插进了私处。
“哎哟,好痒啊!”
“对不起。”
说着,左近抚触着朱鸟股间的湿润之处,笑容满面。
朱鸟无可奈何,悄声说道:“真拿您没办法。”
“真怪,上了年纪做这种傻事,却是最大的消遣嗜好。”
“石田大人的哪一位呀?”
“说老子吗?”
“是啊。”
“岛左近。”
啊!朱鸟倒吸了一口凉气。她对贴在自己大腿上的那张脸望了片刻,流露出难以置信的表情。岛左近可是个名震遐迩的军师呀。
“净骗人。”
言讫,朱鸟低声浪叫起来。岛左近的手指在朱鸟的肉体深处微调妙动着。朱鸟疑惑不解:果真是左近,他能做这种事吗?
“若是岛大人,他的老家在大和国的平群。”
“知道得可真详细呀。”
“奴家的老家也在大和国。”
生于箸尾庄,朱鸟说道。箸尾庄是箸尾宫内少辅的领地,他是左近侍奉筒井家时代的同僚。
“朱鸟,”左近一骨碌翻身爬了起来,手握着腰刀。
“我想起了一件事。”
“去向何处?”
“小出片刻。”
说着,左近从怀中掏出一袋沙金,放在自己刚才当作枕头的大腿上。
“不久将进入乱世。到那时,此物最能派上用场。”
左近预测,一年后,石田三成举兵,日本史无前例的大战乱时代必然随之到来。战争不可能一举而决胜负,或许会像南北朝时代应仁之乱那样,整个日本分裂为红白两派,一段时间里持续着无休止的战乱。
(能一举杀死家康是再好不过了。但若让他负伤逃走,受其诱发,战乱必接连不断,元龟天正的战国时代又将重来。)
左近这样判定。所以,他对这位同乡的烟花女子起了爱怜之心。
(将来,她可怎么生活下去呀?)
终于,他不觉掏出了能买下十块水田的沙金,放在朱鸟的大腿上。
“还能光临此楼吗?”
“如果还活着,迟早会来的。到那时之前,你要珍视自己的大腿。”
“如何珍视?”
关原之战 七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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