勇敢的船长 第21章

  第二天船队之间进行了一次人员大清点,一条又一条小船划未报告全体水手都已登船,尽管吃饭的时候谁也不说什么,胃口却都很好。只有两个葡萄牙人,一个格罗萨斯脱老人淹死,不过撞破和撞伤的人不少,有两条双桅船断了锚索,给吹到了南边去,离那儿大约有三天路程。法国人的船上死了一个人,那条三桅船曾经跟“海上号”做过烟草的交易。它在一个白茫茫很潮湿的早晨俏悄地离开了弗吉恩,向一片深水驶去,它的帆不管有没有必要,全都升了起来,哈维从屈劳帕的小望远镜里看到了他们的葬礼。那只是把一个长方形的包滑出船弦去。他们似乎没有举行什么仪式,但是晚上下了锚哈维听得他们在唱歌,像是一首赞美诗,节奏非常之慢,歌声越过洒满星星的黑水飘扬过来。
  帆船在海上颠簸,时而打转,时而倾斜,牵着我一片情意。
  哦,圣母玛丽亚,为我向上帝祈祷。
  永别了,我将离去,永别了,魁北克。
  汤姆·泼拉特访问了那条船,他说作为一个共济会会员,那个死人就如同他的兄弟一般。后来才知道,一个浪头把那个可怜的家伙打在第一斜桅底脚上,折断了脖子。后来又有一个消息像闪电一样传了开来,因为跟通常的习惯做法完全不同,法国人的船上举行了一次拍卖,出售那个死人的东西,那个人在圣·马洛或密克隆没有一个朋友。东西全摊在舱房顶上,从他的红色绒线帽到背后带有小刀和刀鞘的皮带什么都有。丹和哈维到二十寻的水域去捕鱼,自然也就划着“哈蒂·埃斯号”跟许多人一起去凑热闹。他们划了好长一段路,在那条船上逗留了一会儿,丹买下了那把铜手柄很古怪的刀。
  他们从那条船下来,把小船划开去的时候,天下起了蒙蒙细雨,海上起了一些小波浪,这时他们才想起因为耽误了捕鱼可能会招来的一些麻烦。
  “我看就是揍我们一顿也不会痈的,”丹说,身体在油布雨衣里瑟瑟发抖,他们把船划入了自茫茫的浓雾之中,那雾限往常一样,不打一声招呼,说下就下了起来。
  “这一带该死的潮水大多,都不是凭直觉就能相信的,”他说,“把锚抛出去,哈维,我们钓会儿鱼,等雾散去。你弯下身去挑一个最大的铅锤。
  在这片水域里就是三磅也不算多。你看线已经拉得直直的了。”船头旁的水泡相当少,那儿有一些纽芬兰浅滩不可靠的水流拉着平底船,使它的锚素绷得直直的:但是他们无论朝哪个方向看去,最多只能看清一个船身距离之内的东西。哈维翻起领子俯身在绕线轴上,一副航海家疲乏不堪的样子。现在他对迷雾已经没有什么特别恐惧。他们默默地钓了一会儿鱼,发现鳕鱼很容易咬钩。丹拔出腰刀,在船舷上试了试刀锋。
  “这把刀真不赖,”哈维说道,“你怎么这么便宜就买下了?”
  “那全靠他们那种该死的夭主教迷信,”丹一边说一边用刀口东剁西剁。“据说他们都不喜欢拿走死人身上的铁器。你没看见我要下这把刀的时候,那儿个法国人往后直退吗?”
  “但是拍卖并不等于从一个死人身上拿走东西啊。那只是做生意而已。”
  “我们明白这一点,可他们哪儿敢违背迷信。这就是生活在一个进步国家的好处。”说着丹吹起了口哨,哈维知道那首歇:
  “东部岬角已经进入我们的视线屋顶岛的双灯塔,你们可好?
  在合恩角停泊下锚,我们就要看到姑娘和小伙子挥手欢呼!”
  “那个东港人为什么不喊个价呢,他买下了死人的靴子。难道缅因州不进步吗?”
  “缅因州?呸!他们见识太少,要么他们没有足够的钱粉刷他们在缅因州的房屋。这种人我见得多啦。那个东港人说那把刀派过用场,那个法国船长是这么告诉他的,那是去年在法国海岸上发生的事。”
  “杀了一个人?把杀鱼棒递给我。”哈维把鱼拉了上来,又重新装饵,把渔线抛出去。
  “当然,杀死了一个人。我听到了这点,就更想得到它了。”
  “天哪!我早点知道就好啦,”哈维说着转过身来。“我给你一个美元买下它,等我拿到工资以后,我说,我会给你两个美元的。”
  “你没骗我?你真的这么喜欢它?”丹说,他兴奋得脸都红了。“那好,老实告诉你,我买下它就是为了要把它送给你的。不过在没弄清你对这把刀的态度以前我是不会让给你的。哈维,它是你的了,我心甘情愿让给你,因为我们是一条船上的伙伴,今天是伙伴,将来是伙伴,将来的将来也仍然是伙伴。给,抓住了。”他把刀、刀鞘和皮带一股脑儿递了过去。
  “可你瞧,丹,我不想……”
  “你拿下。跟我争也没用。我希望你有这么一把刀。”
  那种诱惑力是无法抗拒的。“丹,你是一个心地善良的人,”哈维说。“我会一生一世把它留在身边的。”
  “这话我听着也舒服,”丹说,他快活地哈哈大笑。接着他们的话题很快转了开去。“看上去你的渔线好像给什么东西牢牢牵住了。”
  “我看也是,给缠住了,”哈维说着扯了扯渔线,在他拉上来以前,他紧了紧身上的皮带,听得刀鞘的尖尖在坐板上卡嗒卡嗒作响,他心里有说不出的高兴,“事情不大对头!”他叫道,“像是碰到了‘草莓’底,可这儿全是沙底呀,是不是啊?”丹伸手过来用力扯了一下掂量掂量。“大比目鱼不高兴的时候往往这样。那不是草莓底。你猛拉它一两下。它跟着走了,准错不了。我们还是把它拉上来弄个明白。”他们俩一起拉,一圈又一圈结结实实绕在羊角上,那个藏在水下的重物慢慢升了起来。
  “了不起的大家伙,哦,拉呀!”丹哇哇大叫道,可哇哇大叫最后变成了惊恐万状的尖叫,原来露出水面的正是两天以前葬入海底的法国人。渔钩咬住他的右膈肢窝,他就直挺挺地在水中摇摇晃晃,露出了头和肩膀,好不可怕,他的两条胳臂披缚在身体两侧,而且他——他没了脸。两个男孩仰面跌入了船底,跌成了一堆,爬不起来,这时那玩意儿因为绳子收短了,在船边一上一下地浮动着。
  “潮水,潮水把它带来啦!”哈维嘴唇抖抖索索说道,两只手在战战兢兢摸索皮带的扣子。
  “哦,天哪!哦,哈维!”丹呻吟道,“快!他是来取那东西的。让他拿去。快让他带走。”
  “我不要它了,我不要它了!”哈维叫道,“我找不到皮带的扣子。”
  “快,哈维!他就拉在你的渔线上!”哈维坐起身来解下了皮带,面对着那个没有脸,头发却在冒气的头。“他倒是一动也不动,”他对丹悄悄说道,丹偷偷拔出自己的刀子割断了渔线,哈维则把皮带远远地抛了出去。那尸体噗噗作响。飞快地沉了下去。丹这才小心翼翼跪起了身子,脸色比迷雾还要苍白。
  “他是来取它的,他是来取它的。以前我看见过渔网捞起来一个腐烂的尸体,那时我并不怎么害怕。可这次他是专门来找我们的。”
  “要是我没收下那把刀该多好。那时他就到你那根渔线上来了。”
  “我看不出这有什么区别。我们都吓得算是十年白活了。哦,哈维,你看见他的头了吗?”
  “怎么没看见?我永远也忘不了。不过你瞧,丹,他不可能是故意的。那只是潮水的缘故。”
  “潮水!他是来取那东西的,哈维。可不,他们沉他下去是在船队南边六英里的地方,我们现在离船队停泊的地方又有两英里。他们告诉我,他身上系了一寻半链索,让他沉下去。”
  “不知他用那把刀在法国海岸上究竟干了什么?”
  “总不是什么好事。我猜他一定得带着这把刀去受最后的审判,所以……你拿这些鱼干嘛?”
  “把它们抛出船去,”哈维说。
  “干什么?我们又不会吃这些鱼。”
  “我不管。我在取下皮带的时候,没法不看他的脸。你钓的鱼你尽管留下,我钓的都不要了。”丹什么也不说,把他的鱼也都丢掉了。
  “我看最好还是小心谨慎为妙,”他最后嘟嘟囔囔说,“要是雾能散去,我一个月不拿工资白干也情愿。下雾的时候周围总有一些‘唷嗬鬼’和冤鬼之类的东西,晴天是看不到的。有点还算走运,他是躺在水里浮着来的,而不是直挺挺走着来的。不过很可能他还会走着来的。”
  “别说啦,丹!我们现在就在他的头顶上,但愿我现在就太太平平在大船上,就算是给萨尔脱斯伯怕揍一顿我也认了。”
  “一会儿他们就会寻找我们的。把喇叭给我。”丹拿起了吹开饭号的洋铁皮喇叭,不过没吹手就放下了。
  “吹吧,”哈维说,“我可不想整夜都耽在这里。”
  “问题是不知道他有什么想法。岸上有个人告诉我,他从前有一次在一条双桅船上,他们甚至不敢对平底船吹号,因为船长,不是当时那个船长,而是驾过那条船五年的一个老船长,他曾经烂醉如泥在船侧淹死过一个男孩,从此以后船长把小船划到大船侧的时候,那个男孩老跟别人一起叫喊‘平底船!平底船!’”
  “平底船!平底船!”雾中传来一个瓮声瓮气的声音,他们又吓了一大跳,丹手中的喇叭都掉了下来。
  “等等!”哈维叫道,“那是厨师在叫喊。”
友情链接:豆豆小说 - 豆豆小说阅读网 - 豆豆言情 - 猪猪书库 - 豆豆言情小说网 - 席绢 - Stock Analysis - 股票分析预测 - 豆豆股票分析
CopyRight © 2020 本作品由豆豆书库提供,仅供试阅。如果您喜欢,请购买正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