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一面压制着这种无聊的幻想,一面打开他的结婚赠与书。自从他父亲逝世和芙蕾出生的那一年,他重新做了遗嘱之后,已经有十八九年没有看了。他想看一看那句“在有丈夫保障的法律条件下”写进去没有。对的,写进去了——怪句子,当你想到它时,这个名辞也许从养马借用过来的!只要她始终是他的妻子,而且将来居孀时守节,就由他付给她一万五千镑的利息收入(包括所得税在内)——文字写得很陈旧,但是相当明确,以此来限制芙蕾母亲的行动不致越轨。他的遗嘱上给她凑足了一千镑的年金,也是同样的条件。好的!他把复本还给格拉德曼,格拉德曼接过来眼睛抬也不抬,转过椅子,把来放在原来抽屉里面,继续算他的账。
“格拉德曼!我很不喜欢眼前的这种局势;有不少的人连一点常识都没有。我要想个方法保障芙蕾小姐不遭受任何可能产生的意外。”
格拉德曼在吸墨纸上记了个“2”字。
“是——啊,”他说;“风气很糟。”
“普通限制期前处分的办法在这里用不上。”
“是——啊,”格拉德曼说。
“假如这些工党家伙,或者更糟糕的人上了台!危险的就是这些一门心思的人。你看看爱尔兰!”
“啊!”格拉德曼说。
“假如我马上对她作一笔赠与,而把我作为一个终身受益者,他们除掉利息之外就没法拿走我什么了;当然,除非他们修改法律。”格拉德曼头移动一下,笑了。
“噢!”他说,“他们不会这样做的!”
“我不敢说,”索米斯说;“我不相信他们。”
“先生,这要等过两年才能免除遗产税呢。”
索米斯嗤了一声。两年!他不过六十五岁啊!
“这不相干。你起草一张赠与书,把我的全部财产都平均赠给芙蕾小姐的子女,先由我终身享有财产出息,我死后由芙蕾小姐终身享有财产出息,但没有期前处理权,再加上一条:如果碰到有什么挪用终身出息的情形时,这些出息就归委托人掌管,由他们全权考虑怎样把这些出息用在对她有益的方面。”
格拉德曼嘎声说:“在你这样年纪,先生,这未免太过分了;你自己不能做主了。”
“这是我的事情,”索米斯厉声地说。
格拉德曼在一张纸上记下来:“终身出息——期前处分——挪用出息——全权考虑?.”又说道:
“哪些委托人呢?小金生先生;倒是个很不错的稳重的年轻人。”
“是啊,他不妨算一个。我得有三个人。福尔赛家现在没有一个我看得中的。”
“小尼古拉先生也不行吗?他现在出庭了,我们给他搞过辩护书的。”
“他不会名动京师的,”索米斯说。
格拉德曼那张被无数羊肉片养得油光刷亮的脸上挤出一点微笑来,那是一个成天伏案的人的微笑。
“你不能指望他在这大年纪就出名,索米斯先生。”
“为什么?他多大年纪?四十岁?”
“是——啊,很年轻呢。”
“好吧,把他放上去;可是我要找一个对这件事情比较关切的人。现在一个也找不到。”
“法勒里先生怎么样,现在不是回国了?”
“法尔?达尔第吗?那样糟糕的父亲?”
“是——啊,”格拉德曼轻声说,“他已经死了七年——已经符合出诉期限法的规定了。”
“不行,”索米斯说。“我不喜欢这种关系。”他站起身来。格拉德曼忽然说:
福尔赛世家·出租 第五章 纯福尔赛事务(2)
CopyRight © 2020 本作品由豆豆书库提供,仅供试阅。如果您喜欢,请购买正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