爱玛 第18章(2)

  “弗兰克走的时候,”他继续说道,“我们都还拿不准什么时候能再见到他,这就使今天的消息令人格外高兴。这事太出人意料了。其实,我可是一直坚信他不久就会再来的,我相信一定会出现令人可喜的情况——可就是没人相信我。弗兰克和韦斯顿太太都灰心透了。‘我怎么来得了呢?舅舅舅妈怎么会再放我呢?’诸如此类的顾虑——我总觉得会出现对我们有利的情况。你瞧,果然出现了。我以前曾经说过,埃尔顿太太,如果这个月事情不顺心,下个月肯定就会有所补偿。”
  “一点不错,韦斯顿先生,千真万确。那话也是我以前对某一位先生常说的。他当时正在求婚,因为事情进展得不顺当,不像他期望的那么快,他便绝望了,说照这样的速度发展,就是到了五月,婚姻之神也不会给我们披上藏红色长袍!(译注:英国诗人弥尔顿所写的长诗《快乐的人》中有这样两句:让婚姻之神常常出现,穿着藏红色长袍,拿着明亮的蜡烛。)哦!我费了多少劲才打消了他那些悲观的念头,让他乐观起来!就说马车吧——我们对马车没抱什么希望——有一天早上,我记得他灰心丧气地跑来找我。”
  她轻轻咳嗽了起来,话给打断了,韦斯顿先生连忙抓住机会,继续往下说。
  “你说起五月。就是在五月,邱吉尔太太不知是听了别人的话,还是自己决定的,要到一个比恩斯库姆暖和的地方——说明了,就是要去伦敦。因此,令人可喜的是,弗兰克整个春天会经常来我们这里——春天是人们喜欢出来探亲访友的最好季节:白天几乎最长,天气温和宜人,总是诱人往外跑,决不会热得让人懒得活动。他上次来的时候,我们想尽量玩得痛快些。可是那阵子阴雨连绵,非常潮湿。你也,二月里天气总是那样,我们的打算有一半落了空。这一次赶上好时候了,可以玩个痛快。埃尔顿太太,我们拿不准他什么时候能来,无时无刻不在盼望他今天来,明天来,或是随时都会来,这种期盼是不是比他真来了还令人高兴。我想是的。我想这种心情最令人欢欣鼓舞。我希望你会喜欢我儿子,不过别以为他是个天才。大家都认为他是个好青年,但是别以为他是个天才。韦斯顿太太非常喜爱他,你也猜得到,我对此非常高兴。她认为谁也比不上他。”
  “你放心好啦,韦斯顿先生,我丝毫也不怀疑我会喜欢他的。我已经听到了那么多称赞弗兰克·邱吉尔先生的话。不过,还可以说句公正话,我也是那种一向自有主见的人,决不会盲目地受别人的左右。我可以预先告诉你,我发现你儿子怎么样,就会说他怎么样。我口J.不会奉承人。”
  韦斯顿先生在沉思。
  “我希望,”他随即说道,“我对可怜的邱吉尔尔太太没有太苛刻。她要是真病了,我就悔不该错怪了她。不过她的性格有些怪,我说起她来很难抱着应有的宽容。埃尔顿太太,你不会小了解我与这家人的关系,也不会不了解我的遭遇。我们俩私下说一句,这一切都怪她。是她从中挑拨的。要不是因为她,弗兰克的母亲绝不会受到欺侮。邱吉尔先生是有些傲慢,但是同他妻子的傲慢比起来,那就算不了什么。他那是‘一种文雅的、懒散的、绅士般的傲慢,不会损害任何人,只会搞得自己有点无可奈何,令人厌烦。可是他那位太太,真是傲慢无礼!而让人更不能容忍的是,她并没有什么门第和血统可以炫耀。邱吉尔先生娶她的时候,她是个微不足道的人,勉强算得上绅士的女儿。可是,自从嫁到邱吉尔家以后,便趾高气扬的,比邱吉尔家的人还要自以为了不起。不过,跟你说吧,她只不过是个暴发户。”
  “!咳,真叫人来气啊!我最讨厌暴发户。我在枫园的时候,对这种人厌恶透了,因为那附近就有一户这样的人家,硬要装模作样的,可把我姐姐、姐夫气坏了!你一说起邱吉尔太太,我马上就想起了他们。那家人家姓塔普曼,最近才搬来的,明明有许多低下的亲戚,却要摆出好大的架子,还想跟那些名门世家平起平坐呢。他们在韦斯特宅第顶多住了一年半,究竟怎样发的财,谁也不知道。他们是从伯明翰搬来的,你也知道,韦斯顿先生,那不是个能发财的地方。对伯明翰不能抱多大希望。我总说,那名字起来就不吉利。不过,有关塔普曼家的其他情况就不清楚了,虽说我可以向你担保,还有不少事是令人怀疑的。从他们的神态看得出来,他们觉得自己甚至跟我姐夫萨克林先生不相上下,我姐夫正是他们最近的邻居。这太不像话了。萨克林先生在枫园住了十一年,在他之前还有他父亲——至少我是这么认为的——我几乎可以肯定,老萨克林先生在去世前就买下了这幢宅第。”
  他们的谈话被打断了。茶点端来了,韦斯顿先生把要说的话都说完了,马上乘机溜掉了。
  用完茶点,韦斯顿夫妇和埃尔顿先生坐下来陪伍德豪斯先生玩牌。其他五个人随他们自己去,爱玛怀疑他们是否能合得来,因为奈特利先生似乎不想交谈,埃尔顿太太就想别人听她说话,而别人又不愿她的,她觉得心里烦恼,宁可沉闷不语。
  倒是约翰·奈特利先生比他哥哥话多。他第二天一大早就要离开,因而马上说道:
  “我说,爱玛,我看两个孩子的事我不用多交代了,你收到了你姐姐的信,可以肯定,信里把什么都写得很详细。我要嘱咐的比她的简单得多,而且精神也不大一样。我所要建议的只是:不要宠坏了他们,不要动不动就给他们吃药。”
  “我倒希望让你们两个都满意,”爱玛说,“因为我要尽力让他们玩得快活,这对伊莎贝拉来说就足够了;而要快活,就不能恣意娇惯和随意服药。”
  “你要是觉得他们烦人,就把他们送回家。”
  “那倒很可能。你是这么认为的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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