愚人之死 第107章

  这时候,加了铜条的皮箱从传送带上掉下来了,我赶紧把它提了起来,它仍然那么重。我仔细检查看是否有被人用小刀撬开过的痕迹,无意中发现了有一个小小的方块状的名字标签牌挂在提手上,上面写着我约翰·墨林的名字,名字的下面还注明了我的家庭地址和护照号码。此时我才终于明白科里为什么要我到日本了——如果这次有人得坐牢,那就非我莫属。
  我坐在箱子上等了大约三分钟,科里总算出现了,他看见我时脸上露出满意的笑容,说:“太好了,我已经叫好了出租车,我们现在就去银行。”说着他毫不费力地拿起那只箱子,走出了大楼。
  出租车沿着挤满行人的弯弯曲曲的街巷穿行,我什么话也没说。我欠了科里的一个大人情,现在我还清了欠他的人情债。我只是对他这样欺骗我,要我冒这么大的险感到痛心,我知道这样一来郭鲁尼伏特会为他感到自豪的。出于同样的传统,我决定不向科里点破我已经知道内幕,他也一定早就做好了我会发现秘密的准备,戳穿时也不过是听他再胡诌一个早就编好了的故事而已。
  出租车在大街上的一栋不太起眼的大楼前面停下来,大楼的窗户上挂着一面金字招牌:“二叶国际银行”,大门口的两旁各有一名手持冲锋枪的穿制服的男子把守着。
  “香港是座不很太平的城市。”科里解释着,一边对警卫点点头,就亲自把箱子提进了银行。
  科里穿过大厅,在一扇门前敲了敲,之后就和我走了进去。里面一位身材矮小的留着小胡子的欧亚混血人对科里微笑着,和他握了握手,科里把我介绍给他。他的名字听起来很长,很怪。欧亚混血人把我们让进一个大房间,里面摆了张长长的会议桌,科里把箱子放在桌上,一面打开箱子。我必须承认这种景象十分吸引人——它装满了崭新的,灰蓝色的纸上印着黑字的日本货币。
  那欧亚混血人抓起电话,我猜他是用中文大声发布命令。几分钟后,15名身穿黑色衣服的银行职员坐在了桌前清点箱子里的钞票,他们点完之后又重复点一遍,整个过程足足花了三个多小时。接着,混血人领我们回到他的办公室,拿出一叠纸,他在上面签了名,盖上公章,然后交给科里。科里接过文件,放进口袋,这些文件就是他以前说的那些“小小的”收据。
  我们终于站在充满阳光的的银行外面的街上了,科里显得无比激动地说:“我们终于成功了,终于可以平安无事地回家了!”
  我摇摇头说:“你怎么能冒这样的险?用这种方式处理这么多的钱简直发疯。”
  科里对我微笑着说:“你觉得在维加斯开赌场就不是冒险吗?全是冒险,我从事的职业就是冒险,但是冒这次险,我成功的把握相当大。”
  我们坐进出租车,科里叫司机开往机场,我诧异地问他:“好家伙,我们飞了大半个地球来到这里,而你竟然不让我在香港吃顿饭?”
  “我们大意不得,”科里说,“可能仍有人以为钱还在我们手上,我们还是回家才好。”
  在回美国的长时间飞行中,科里的手气极好,从他欠我的一万美元的赌债中一下子就赢回了7000美元,如果我不停手的话,他可能全部赢回去。“再玩几盘吧,”他说,“让我有机会把赌债扯平,公平一些。”
  我盯着他的眼睛说:“不,这次旅行中我想在智力上仅仅赢你这一次不算过分吧?”
  这句话让科里感到纳闷。在剩下的到洛杉矶的旅途,他让我睡觉。在我熟睡期间,他一定仔细地想过和猜出我已看到皮箱上的名字牌了,所以当我陪他等机飞往维加斯时,他对我说:“听我说,你应该相信我,这次旅途如果你有什么不测的话,我和郭鲁尼伏特以及文郎完全可以把你保出来。我很感激你所做的一切,这次旅途如果没有你,我是成不了行的,我没有这个胆量。”
  我微笑着说:“你欠我3000美元,请把这笔钱存入桑那都金库,我将在纸牌档碰碰运气。”
  “没问题,”科里说,“你欺骗你的女人并感到安全的唯一途径就是远离她们3000英里吗?这个世界太小了,用同一方法是不能骗上两次的。”
  在他登机之前我们都又笑又握手的,他仍然是我的好朋友,只是从今以后我不能再太相信他了。我从认识他之时就知道他是一个怎样工于心计的人但还接受了他的友谊,当他原形毕露时我又怎么能生他的气呢?
  我穿过西方航空公司在洛杉矶的机场大楼时,在电话亭前站住。我得给詹娜丽打个电话,通知她我又到洛杉矶来了。我曾想把到过日本的事告诉她,后来又打消了这一念头,我也该遵循一下郭鲁尼伏特的模式行事。这时我突然记起了另一件事:我没有在东京给维丽和孩子们买任何礼物!
  第三十六章
  当自己对一个人还很留恋,而这个人却对你已不再留恋时,是很有趣的,你会变得又瞎又聋,或者有意以瞎和聋来麻痹自己。我差不多经过整整一年的时间才接受詹娜丽对我的这些变化,尽管她有许多的迹象和许多的暗示。
  在我多次前往洛杉矶的行程中,有一次,我乘的飞机早到了半个小时。在一般情况下,詹娜丽都会到机场接我,但这次她还没到那里,于是我一个人走出机场大楼,在外面等候她。我是个好猜疑的情人,在潜意识中总觉得将会发现她在干什么我不希望她干的事,至于是什么事我当然还不知道,也许她在候机室喝饮料时刚认识了某个人,也许是刚刚送走一个离开洛杉矶的男友,反正什么事都可能发生。
  我真的发现了她的一些事,不过不是我所估计的那种事。
  我看见她从停车场走出来,穿过宽阔的通往机场大楼的双街。她极不情愿地走着,走得很慢。她身穿一条灰色长裙,上面套一件白衬衫,那头长长的金发高高地挽在头上。就在那一刻,我几乎很同情她。她显得很无奈,仿佛是一个小孩在父母的逼迫下去参加一个他不会觉得开心的派对似的——在大陆的另一端,我千方百计提前一个小时赶到机场,又迫不及待地冲出机场大楼去见她,而她却显而易见地并不急于见我。就在我想着这些事情的时候,她抬头看见了我,脸上立刻变得很兴奋。扑上来又是搂又是吻的,使我把刚才见到的现象抛到了九霄云外。
  我这次访问期间,她正在排演一出话剧。此剧过几个星期就要公开演出了,所以她非常忙。由于我在电影制片厂上班,我们可以在晚上见面,每次都是她打电话到厂里告诉我她们的排演什么时候可以结束,我向她要电话号码以便和她联系,她告诉我戏院里没有电话。
  有一天晚上,她的排演弄得很迟,我就到戏院去接她。就在我们准备走的时候,一个少女从后台的办公室出来叫了她一声:“詹娜丽,伊瓦兹先生打电话给你。”然后领她到电话机旁。
  詹娜丽从办公室出来时,玫瑰色的脸上洋溢着欢乐的表情,然后看了我一眼说:“这是他第一次打电话给我,我不知道他们可以打电话到戏院来找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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