箴言 一一四

  埃德隆迷惑不解。“那当然了,底片上有的你照片里也有。为什么会没有?我自己冲卷,自己印照片。我做得非常细心……”
  “别误会,”兰德尔很快打断他,“我不是在怀疑你的工作。是这么一回事,嗯,在我们决定用哪张照片作宣传时,我们浏览了整套复制品,我们发现有一张,就是这张,看起来同其它的质量——什么清晰度啊,精确度——不相同。”
  “哪张?九号?不可能。他们完全一样,质量相同,以同样方法制作。照片呢,你带来了吗?让我看看。”
  兰德尔从信封里取出九号纸草纸长14英寸宽11英寸光滑的照片,递给埃德隆,“给你。”
  他迅速地看了一眼照片。“没什么不对。”他说,“与其它的质量相同,里面的一切都清楚。对不起,史蒂夫,这张与我做的其它复制品没什么不同。”
  “制作这张照片时使用了红外线技术,对吗?”
  “那当然。”
  “告诉我为何使用红外线?”
  “我认为你知道的。当你必须给最起码有部分不清晰的东西照相时,就使用红外线照相技术。普通的方法无法显示出看不清楚的部分,而红外线则能。纸草纸反射投到它上面的红外线辐射,从而变得——嗯——变得明亮且更加清晰可辨了。”
  “你就是用这种办法制作你手中这张照片吧?”兰德尔有些迟疑,“你照了那张照片吗?再看一眼,你愿意发誓你照过那张照片?”
  埃德隆并没有再看照片,而是盯着兰德尔。“史蒂夫,你在说些什么?当然是我照的那张照片。还会有谁会被允许这样做呢?我是‘第二次复活’计划中唯一的摄影师,唯一的一位能保证清晰度、唯一的一位被雇来为你们部门制作艺术品的人。是我照的所有照片。是什么让你觉得我没有准备这张照片?”
  “仅因为它看起来与另外一些似乎不同。它的质量不同或者——风格也不一样。”
  “质量?风格?我不知道你到底指什么?”埃德隆有些恼怒,他再次举起照片,在眼前调调角度以便让过道里的光线照射照片。这一次他仔仔细细地审视着照片。
  “奥斯卡,请特别看看第一栏里第四、五两行,”兰德尔督促道。
  “好吧。它们百分之百的正常,百分之百的清晰。”
  “我就是指的这一点。”兰德尔说道。他想他该不该把心中所想的说出来。那就是他第一次把照片拿到圣山的西莫皮特拉修道院给彼得罗波罗斯院长看的时候,那两行不大清楚,但现在连原稿带照片都清晰可见。但他决定暂不说这事,而是装作他以前曾亲眼见过纸草纸文稿。“我第一次看见纸草纸文稿时,这些行是最难读的,几乎无法辨认。但从这张照片里可以看得清清楚楚。这听起来没有道理。”
  “对你来说没有道理,而对一位摄影师来说却极有道理。我每次在拍摄一张几个地方不清的纸草纸原稿时,总有一种叫回避的技巧来处理它,那就是要用不同的曝光来分几次拍摄。这样的话,原稿上不明显的地方在摄制出来后就变得很清楚了。我给你举例说明。”
  他把那张照片拿近兰德尔。
  “这儿,你看我就是用回避技术使第四、五行模糊的阿拉米语显示出来并把它变清晰的。我记得这片纸草纸文稿上还有块地方同样暗弱不清,我……”,他的声音弱下去,他站在那儿惊愕地看着下边一行阿拉米文,“真奇怪。”他喃喃自语。
  “什么奇怪,奥斯卡?”兰德尔马上问道。
  “下边这块地方,这儿曝光过度。并不是没有使用回避技巧,但是——但是回避得不够好。这看起来不像是我做的,显得这么草率、低劣。我相信——或者说我肯定——我使用曝光技术均匀,各个地方都匀称有致,我敢肯定我是那样做的。我曾上百次地看过这些照片,一直都很满意。可是这块地方曝光过度。我是说,对其他用裸眼观察的人来说,可能不会察觉这一点。但是在我看来这是很显然的,我不明白是怎么一回事。”
  兰德尔轻轻地从他那儿拿过相片,“也许这张照片并不是你制作的。”
  “是我做的,因为所有的都是我做的。”他固执地说,“不过,这样拙劣的技术不像是出自我的手,很奇怪居然会发生这样的事。”
  “是的,”兰德尔说:“最近发生了许多莫名其妙的事。”
  对于兰德尔来说,有许多找不到答案的问题。照片上有几行在圣山看着模糊不清,到了阿姆斯特丹却奇怪地变得清晰了许多;还有一张纸草纸文稿就在他想看一看的当天奇怪地失踪了,在第二天却十分便当地再现了;另外,就在他想将照片与它的底片作一比较时,底片却在仅仅几小时前被火给毁掉了;再者,令人感到奇怪的是埃德隆的回避技术未能精确熟练地应用到另一张照片上,也就是第九号纸草纸文稿的照片。
  对兰德尔来说,这有问题,却找不到令人满意的答案。很自然,埃德隆手头没有那张关键的底片,又坚信自己是项目组中唯一的摄影帅,另外没有别人,因而他不可能提供什么答案。
  兰德尔推测着:除非有人或在某个地方能证实他的怀疑或永远澄清这些疑虑,否则他将不得不怀着盲目信仰投身于“第二次复活”的工作之中。他也深知,一旦双眼睁开了,再想装瞎是很困难的,或者几乎是不可能的。
  霎时间,他有了主意,他的双眼看到了一种完全被他忽略的可能的解决办法,这是所有可能性中最显而易见的一种。
  “奥斯卡,我用一下你的电话不介意吧?”
  “你身后的墙上就有一部,打吧,如果你不介意的话,我去清扫一下了。”
  兰德尔谢过摄影师,等待他离去,最后他走到电话前,给“第二次复活”的总机拨了电话。
  他告诉总服务台的接线员,他要跟彼得罗波罗斯通话。一会儿,电话被接到戴克哈德的秘书处。
  “我是史蒂夫·兰德尔,彼得罗波罗斯院长还在吗?”
  “在,兰德尔先生,他刚同出版商们一起吃完午饭回来了。他正在戴克哈德博士的办公室与他们交谈。”
  “你能否把电话转到里面?我想跟他通话。”
  “对不起,兰德尔先生,我接到的指示是不能有电话或其它事情中断会谈。”
  “喂,没人会介意的。他们知道院长来这里是我负责安排的。打断他们一下,我有重要的事情。”
  “我没法照办,兰德尔先生。戴克哈德博士明确地作过指示,不允许有人打扰。”
  兰德尔恼怒了,他采取新的策略,“好吧,院长将在那儿呆多久?”
  “45分钟以后戴克哈德博士将陪同院长去机场。”
  “好吧,我半小时内赶回。你能否记个便条,并保证在彼得罗波罗斯院长一出来时就能让他拿到?”
  “当然可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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