玛丽亚没说什么,只是躺在那里,微微地抬头,尽量使自己的头轻轻地搁在她腿上。
“听着,小美人儿,”比拉尔一边说,一边心不在焉地用指头抚摸着她的脸颊,“听着,小美人儿,我爱你,可是他才能占有你,我不是同性恋,我只为男人而生。这是真话。但是,我现在大白天里把这话说出来,说我爱你,我心里舒畅。”
“我也爱你。”
“乱讲。别胡说八道。你根本不知道我的意思。”
“我知道。”
“你知道什么,你是配英国人的。这明摆着的,也理当这样。我就是希望这样,不这样,我就不高兴。我不搞不正常的性行为。我只不过把真心话告诉你。对你说真心话的人不多,女人根本不讲真心话。我感到妒忌,就说了出来,也就是这么回事。我说了。”
“别说,”玛丽亚说,“别说,比拉尔。”
“为什么不说?”那女人说,还是不看他们两个,“我要说,直到不想说为止。还有,”这时,她低头看看姑娘,“好时光来了。我不多说了,你明白吗?”
“比拉尔,”玛丽亚说,“别这么说。”
“你是只很招人喜欢的小兔子,”比拉尔说,“现在你把头抬起来,因为傻话已经说完啦。”
“不傻,”玛丽亚说,“再说,我的头搁在这里很好。”
“不。抬起头来。”比拉尔对她说,把自己那双大手托在姑娘脑后,把她的头抬起来。“你怎么不说话,英国人?”她说,仍然托着姑娘的头,眺望对面的群山,“难道你的舌头被猫叼走啦。”
“不是猫。”罗伯特·乔丹说。
“那是被什么野兽叼走了?”她把姑娘的头放在地上。
“不是野兽。”罗伯特·乔丹对她说。
“那你自己吃了,嗯?”
“我看是吧!”罗伯特·乔丹说。
“那你觉得味儿好吗?”现在比拉尔转身对他咧开嘴笑了。
“不太好。”
“我看也不好,”比拉尔说,“就是不好。我还是要把你的小兔子还给你吧。我从来也没想要过你的小兔子。这个名字起得好。今天早晨我听到你叫她小兔子。”
罗伯特·乔丹觉得自己的脸涨红了。
“你这个女人真刻薄!”他对她说。
“不,”比拉尔说,“不过,我是既单纯又复杂。你这个人复杂吗,英国人?”
“不复杂。可也不那么单纯。”
“你这个人叫我高兴,英国人。”比拉尔说。随即她笑了起来,身体向前倾,又笑得直摇头。“要是我现在把兔子从你手里抢走,或者把你从兔子手里抢走,怎么办?”
“你抢不走。”
“这我知道。”比拉尔说着又笑了,“我也不想这样做。不过,我年轻的时候办得到。”
“这我相信。”
“你信我的话?”
“当然,”罗伯特·乔丹说,“不过这是废话。”
“这可不是你说的话。”玛丽亚说。
“今天我不大像我原来的样子,”比拉尔说,“一点也不像我自己。英国人,你的桥让我头痛。”
“我们就叫它头痛桥吧,”罗伯特·乔丹说,“可是我要叫它像个破鸟笼一样掉到那峡谷里去。”
“好,”比拉尔说,“说话就该这样。”
“我要像你掰断香蕉皮似的把它一炸为二。”
“我现在很想吃根香蕉,”比拉尔说,“说下去,英国人。尽管说大话吧。”
“不用了,”罗伯特·乔丹说,“咱们回营地去吧。”
“你的任务,”比拉尔说,“就在眼前。我说过要让你们俩一起待会儿的。”
“不用。我有不少事要做。”
“那也是事呀,花不了多长时间。”
“闭嘴,比拉尔,”玛丽亚说,“你说得太过分了。”
“是过分。”比拉尔说,“可也很体贴人呢。我要让你们俩在一起了。妒忌的话是胡扯的。我恼火华金,因为从他的表情我看出来自己有多丑。叫我妒忌的只是你才十九岁。这种妒忌长不了。你不会老是十九岁的。现在我走了。”
她站起来,一只手叉腰,看着罗伯特·乔丹,他也站起来。玛丽亚坐在树下,头埋在胸前。
“大家一起回营地去吧。”罗伯特·乔丹说,“这样好些,还有很多事情要做呢。”
比拉尔朝玛丽亚点点头,玛丽亚坐在那里什么也没说,头扭向别处。
比拉尔笑笑,微微地耸耸肩膀,让人察觉不到,然后说:“你们认得路吗?”
“我认得。”玛丽亚仍然低着头说。
“那我走了。”比拉尔说,“我得给你多准备些好吃的,英国人。”
她走进草地上的石楠树丛,朝通往营地的小河走去。
“等等。”罗伯特·乔丹喊她,“我们还是一起走好点吧。”
玛丽亚坐在那里不作声。
比拉尔没回头。
“一起走不行。”她说,“我在营地见你们。”
罗伯特·乔丹站住了。“她身体没事吗?”他问玛丽亚,“她刚才看起来不好。”
“让她走吧。”玛丽亚说,仍然低着头。
“我看我应该跟她一块儿走。”
“让她走吧,”玛丽亚说,“让她一个人走吧!”
战地钟声(丧钟为谁而鸣) 四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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