断魂血琵琶 第二十七章 铁掌三击(6)

  他心中起疑,暗叫一声糟!
  为了处理铁掌开碑的事,他耽误了不少时刻,恐怕顺夭王已经撤走了。
  他心中一急,脚下一紧。
  奔出数十步,他突然在急奔中倏然转身回顾。
  身后鬼影俱无,草木森森。
  “咦!分明有人跟踪。”他哺哺自语。
  他小立片刻,然后转身举步向前一窜,半途猛地转首回顾。
  仍然一无所见,但他哼了一声,匆匆走了。
  由于不再有人现身,密林幽逐益增三分紧张气氛,密云不雨的局面最令人不安。他不能让顺天王逸走,决定大胆地闯虎穴龙潭。
  已可从林隙中看清茅舍的轮廓,依然不见有人走动。那是位于山坡下树林前的三间茅舍,每间都有传统式的两进。
  屋倒有一处山泉,在百步外即可听到淙淙的水声,可能装设了盛住滴水的容器,滴水的声音相当悦耳。
  三间茅舍分处三方,中间的三四亩大广场,建了一座古朴的茅亭,三面栏,中有树疫制的桌子,桌面摆了一副棋盘,两盒黑白子。
  棋盘上显然有一局残棋,下棋人走得匆忙来不及收拾,似乎黑子已陷入重围,白棋的大龙已控制了大局。
  三座茅屋皆有前院,树栅为篱,院门紧闭,不但不见有人走动,连家禽家畜也踪迹不见。
  永旭站在广场前,凝神察看四周的形势,倾听动静声息。但他失望了,显然这里的人已撤走。
  久久,他突然虎目生光,冷冷一笑,举脚向茅亭走去,步伐稳定,神态悠闲,背着手像是游山玩水的雅人逸士,脸上涌现和蔼的笑容。
  进人茅亭,他毫无顾忌的落坐,微笑着打量遗下的一局残棋,全神贯注似已浑忘身外事。
  久久,他用不胜遗憾的口吻说:“这是一局不值得至万页救的残棋,黑子早该在九十九手时弃子结束残局的,何苦作无望的挣扎?”
  中间那栋茅屋,传出隐隐脚步声,柴门开处,踱出一位须眉皆白的灰袍老人,身材修伟,老眼依然明亮。
  佩的剑古色斑斓,云头上的剑穗绿芒映日闪闪刺目,原来穗中镶有一颗拇指大的祖母绿宝石。
  老人也背着手,神色庄严,步履从容一步步向茅亭接近,神光炯炯的老眼不住打量亭中的永旭。
  永旭循脚步声转首,瞥了老人一眼,看到了剑穗的绿芒,眼神一动,但随即若无其事地收回目光,仍注视着桌上的残棋。
  老人统至亭口,缓步人亭,在桌对面止步。
  他撩起袍袂落坐,似笑非笑地说:“万里江山一局棋,不论谁胜谁负,苍穹依然不断斗转星移,日月交替,永不改变,永不休止,大地依然。人生一世,草生一春,任何人也改变不了时序的转移,但人能改变世代的兴替。这局残棋固然黑子早已无可挽回,但半途弃子……”
  “老伯。”永旭打断对方的话:“万里江山不是一局棋,世事也不是一局棋。说这话打这种比喻的人,本身就是不负责任的嘲世者。棋一局完了可以再来,不伤害他人,也不影响旁人的生死祸福,除非用他人的性命作为赌注。”
  “你的意思是……”
  “用他人的生死祸福作为赌注的人,必须受到报应。”他一字一吐地说。
  “你是主宰报应的神佛吗?”
  “不是。”
  “那你……”
  “一个家已残破,亲友大半被残害的受害人,一个有权报复的人。”他庄严地说,虎目中神光似电,目不转睛地注视着老人。
  “你要什么?”
  “我要顺天王的项上人头。”他语音冷酷,不容误解。
  “这解决得了问题吗?”
  “我不是来解决问题的,而专为索债来的。”
  “你可知道……”
  “我什么都不知道,我只知道他是始作涌者,是他亲自领着贼兵三次攻掠我的村庄,是他使四川赤地千里血流成河,我只知道要他的命,不问其他。”他气愤地说。
  “你……”
  永旭倏然站起,冷笑道:“你,你也不是个好东西。”
  老人也倏然变色而起,哼了一声说:“可恶!小辈出口伤人“那是我对你客气。”永旭抢着说:“你是白衣军的余孽,大名鼎鼎的漏网贼乾坤一剑东方明,铁骑纵横六省,两逼京师三过南京,所经处尸堆成山血流成河。你的罪孽与我无关,自有国法与上苍制裁,但如果你管我的闲事,我神龙浪子必定杀你。”
  “老夫已决定管你的所谓闲事了。”乾坤一剑东方明厉声说。
  “在下也决定杀你。”他针锋相对顶了回去。
  乾坤一剑举步出亭,一面将袍袂扎在腰带上。
  永旭也向亭外走,怒气逐渐消逝。
  大敌当前,任何激动都会影响情绪和手脚的灵活,在持志养气方面的修养,他的成就已超过他这种年龄应有的修为。
  两人相距三丈,面面相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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