虬髯大汉退了两步,啪一声行抱刀礼躬身致敬,转身收刀大踏步走了。
几乎在同一瞬间,伊尔根觉罗阿林,一刀剖开了江南剑客的右肋,飞退丈外冷然抱刀屹立。
江南剑客摔出丈外,双手在跪起时将剑捧起。
“人生自古谁无死……”他仰天高呼:“梦魂依旧……到……家……山……”
剑在喉下一抹,鲜血迸流,人缓缓向前一仆。
四周,包括站在他前面不远处的伊尔根觉罗阿林,不约而同学刀行礼致敬。
上来两名大汉,分立在体两侧。
“我听得懂这两句话。”伊尔根觉罗阿林况声说:“不能把他们埋在这里。”
三具体拖放在一起。
西林觉罗乌雅的体,则由同伴抱至另一旁。
“到岗上去,替他们建坟立碑。”伊尔根觉罗阿林向北面的山梁一指:“这里所埋的人,全是贪生怕死的贱奴,所以不能埋在这里。”
后来有人在岗上看到三座坟,立了一座小碑亭,碑阴刻着两句诗不像诗的字:“人生自古谁无死,梦魂依旧到家山。”
碑面,刻的是:“故明三义士之墓。”
不具名,仅刻了年月:“大清顺治三年初秋吉日立”。
张家全潜伏在远处的岗坡上,丛草掩住了他的身躯。
他心酸地目击惨事的发生和结束,却无能为力。
对方有四五十名勇土,大白天炎阳当顶,附近三里内有草无木,一无遮掩,自己即使不怕死,敢逞匹夫之勇,也力难回天。
只要一现身,远远地就会被人发现,在五十名勇士的围攻下,他除了白赔上一条命之外,最多只能杀死对方几个人,依然救不了这三个可怜虫。
因此,他只能强按心潮,忍住内心的酸楚,远远地作壁上观,他第一次感到自己是那么孤单无助。
他把飞霞老道恨入骨髓,发誓要潜入守备府大牢,一刀宰了那贪生怕死的贼道。
当天,他赶回府城。
-到府城,便看到城门口挂着示众的十二颗脑袋中,有一颗是飞霞老道的,他来晚了。
处决的告示中,仅提老道在潞城抢劫的事,而不提意图抢救山阴王妃的罪行。
奇怪的是,也没提抢劫的同谋犯是什么人。
他感到奇怪,飞霞老道招供,分明提到慑魂仙姬蔡红姑,为何官府不予追究。
海山如果是汉奸,为何不通知官府捉五行堡主?在沁州埋伏准备劫王府车队,冯堡主是实力最强的一伙。
他和鬼谷老人不在告示的缉拿榜上,却有许多人在暗中设法捉拿他两人。
这一切,他必须查出头绪来。
不能落店,藏匿的地方很多。
全城破败的空屋,真有上千上万家,不愁无处容身,而且他对府城的环境相当熟悉,天时地利都对他有利。
他却不知,自沁州至府城附近,密探遍布,都在全力侦查他和鬼谷老人的下落,附带还有一个八岁的小孩方小福。
这些密探中,根本不知侦缉他们的理由和罪名。
南关金桥旁有一座大宅,大院门已崩塌了一半,裹面有二十余间房舍,完整的数不出几间。
据说,宅主人早已死光了,子孙无孑余,族人亲友无音无讯,事实上已成了废宅,院堂草木侵阶,狐鼠在内营巢。
据说,天一黑,幢幢鬼影忽隐忽现,鬼火萤光明灭不定,没有人敢进入探看,大白天也阴风惨惨扑面生寒。
这天傍晚时分,城门已闭,但南园仍然有短暂的夜市,金桥上偶或有看到三两个醉鬼,喧闹着走过。
张家全买了一包食物,一些菜肴几块大饼,匆匆经过金桥,要返回古宅中进食。
桥两边有人,两前两后,突然把他楮在桥中心。
“留步!”前面的两个青衣人,伸手拦住了他。
他警觉地瞥了对方一眼,半扭头又看到了身后的两个人手按上了刀靶。
“怎么啦?”他沉着地问。
只消看第一眼,他便认出对方是何来路了。
四个人,问话的这位仁兄,他一点也不陌生。
可是,对方似乎并不能认出他的像貌,他的像貌已经有些少改变。
“在下觉得你很面熟。”
“真的呀?你不会是认亲家吧!”说不了三句话,他的火就冒上来了。
他的刀没带在身上,所以四大汉以为吃定他了,虽则有所提防,但并不怎么在意。
莽原魔豹 第 六 章(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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