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情刀客有情天 杀机隐伏、死路两条(5)

  黄大娘,指黄山姑黄海的妻子季氏。黄大娘曾经向宣大嫂半开玩笑半认真地表示,眉姑与罗克勤是天造地设的一双,罗克勤孤家寡人一个,醉月居缺乏的就是一个撑得起门面的男人,两家并成一家理想极了,希望能撮合这段姻缘。问题是,罗克勤比眉姑大了八岁,而宣大嫂还不到四十,如果两家合成一家,闲言闲语相当麻烦,宣大嫂又不愿女儿外嫁,大好姻缘有障碍。
  他的问题是不愿成家,这就够了。
  “该死的!”他拍拍自己的脑袋自语:“不能再到这地方来喝酒了,我不是为找烦恼而来的。”
  他抓过酒壶,咕噜噜一口喝干了一壶酒,抓了一把花生,放下一吊钱酒资,猫似的悄悄溜了。
  小姑亭附近相当热闹,似乎有闲阶级都来了。这里,是年轻人的天下,有些大胆的十一二岁黄毛丫头,也跟着兄长们来凑热闹。亭外的草地可以打滚,附近的大树也可以爬,有人在树上做了两付简单的秋千,可在矮树与假山之间捉迷藏。
  有个人坐在亭栏前弹琵琶,幽怨的弦声嘈嘈切切相当感人。
  “这狗娘养的居然弹得一手好琵琶。”他站在距亭三二十步的一座假山旁自语:“奇怪,他哥哥呢?”
  是杨保正的次子杨彪,比乃兄杨豹小两岁,十六岁的少年,对女人真有一手,会向闺女们献殷勤,经常买些胭脂花粉当礼物,偷香的手段,在本镇足可排在前三名。
  他发觉先前要找他打架的三个人都不在场,深感诧异。在附近绕了一圈,月华如水,凉风习习,亭附近正是最热闹的时光,娃娃们的叫嚣声镇上都可以听得到。
  他心中一动,悄悄退出。
  “可能这几个家伙另有阴谋,我真得提防一二。”他自语,将手中的花生吃光,向北踏上归途。
  出寂静的街口,沿北行通向南湖嘴的小径绕出,里外岔出一条小径通向江滨的沼泽区,东行半里便是他的家。如果是白天,这一带与北面的金沙洲,都是娃娃们的游乐场,夜间改在小姑亭附近,走起来并不远。
  到了岔路口,他突然站住了。
  路旁的草丛中,有东西映着月光,发出奇怪的光芒。
  “奇怪!”他拾起那发光的东西自语:“没错,是禹日升的刀子,怎么会掉在此地?
  唔!这里曾经发生了一些什么事。”
  很显然地,杨豹三个人被雷巡检唬走之后,转而在此地埋伏等他。按常情,刀子藏在臂套内,决不可能自己掉出来。同时,拔出来使用,掉了不捡,道理也说不通,因此他知道这里一定发生了什么意外事故。
  他将小刀掩藏在掌心内,脱掉上衣裸出上身,踏着如银月色向半里外的家走去。裸出的上身由于出汗的缘故,油腻腻的,打起架来对方想抓住真不是易事,光溜溜滑不留手,指力再强也发挥不了威力。
  “六月六日龙抬头,大姑娘梳妆上彩楼……”他哼着土腔十足的俚调,脚下显得虚浮,醉态相当明显。
  距黑沉沉的住宅还有三二十步,扶靠在路旁的大树上,发出一阵打酒呃的怪声。
  片刻,有呕吐声传出,酒臭随风飘扬。
  半里外的湖滨,传来浪涛拍击湖岸的声音。路北面就是浅沼泽区,芦苇散布,水草在水面形成一片片可容水鸟栖息的草原,表面看好像水很浅,其实那种水草长有五六尺,踏下去可能会发生意外,传说这种草可以缠死人。
  传出了呻吟声,他在树干下躺下了。
  久久,一个黑影从他家的天井中飞跃而起,上了瓦面再飘落在屋外。接着,第二个黑影出现。
  两个黑影站在两丈外,像两个幽灵。
  树下躺着的罗克勤发出了鼾声,呕出的酒臭刺鼻。
  “这是一个没有用的人。”一个黑影低声向同伴附耳说:“咱们不必在他身上浪费工夫。”
  “在这里的年青人中,他拥有潜在的号召力。”另一名黑影说:“这就是我们所需要的人才。动手,把他先弄到屋子里去再说。”
  “他如果不肯合作……”
  “那就给他安排一次妥善的意外。”
  两黑影向他举步,进入树下。
  三岔口方向,突然传来一声芦哨的异鸣。
  “那边有意外,走,这里暂且放下。”主张把他弄到屋里的人道,扭头便走。
  好快的脚程,两个黑影三两起落便失去踪迹。
  街西小山坡下的仙鹤观其实并不远,一条小径穿过一些松林杂树,老远便可看到观前的灯笼。
  小街口,雷巡检挡住了镇上的李大爷和张大爷。
  “两位不要去了。”雷巡检说:“让老道安心做夜课,明天也可以早些起来拜天神。”
  不远处,另有两位巡检把守住通路。
  “不必问,没你们的事,请转吧!”雷巡检抢着下逐客令。
  仙鹤观方向,突然传来一声怪吼。
  李大爷张大爷吓了一惊,乖乖地转身而走。
  雷巡检也扭头回望,手下意识地抓住了刀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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