绛雪玄霜 第三十九回 梅绛雪再救夫君(6)

  青云道长乃一代宗师之尊,如何能受得此等冷落之气,当下脸色一变,缓缓举起左掌。
  但他究竟是一派掌门之才,虽然年轻气盛,但也不肯轻率,一面提聚真气,运集劈空掌力,但却蓄势不发。
  回头对大愚禅师道:“大师可识得此女吗?”
  大愚道:“老衲不识……”忽然心中一动,急急接道:“道兄且慢出手,待老衲问明她的来历之后再说!”
  青云道长劈空掌力,蓄势不发,说道:“大师请问。”
  大愚缓缓向前行了两步,合掌说道:“女施主请了。”
  那白衣女虽然生的美艳绝伦,容色如花,但那匀红的嫩脸之上,如罩着一层寒霜般,另有一种冰冷之气。
  她冷凌的目光,轻轻一掠大愚禅师,应口道:“老禅师请了。”
  口中答话,人并未停,话说完,人已到了禅室门口。
  大愚道:“佛门净地,禁律甚严,女施主不可擅闯,快请止步。”
  白衣少女冷冷的答道:“不是为了探看一人,你们请我也请不到,到处殿院佛像,有什么好看的?”
  身子一侧,直向禅室之中闯去。
  大愚僧袖一拂,道:“女施主自重,老衲不愿无礼。”
  说完,一股暗劲,直撞过去。
  那素衣少女娇躯一闪,横跨两步,让避开去。
  她冷冷说道:“快让开路,我要看看他伤势如何?”
  大愚道:“女施主探望何人?”
  白衣少女道:“方兆南。”
  大愚道:“女施主是他的什么人?”
  白衣少女道:“未过门的妻子。”
  在那时代中,男女间的礼防,十分严厉,所谓男女授受不亲,这等之言,竟能从一个少女口中说出,而且脸不红气不喘,行似无事。
  大愚楞了一楞,道:“姑娘贵姓?”
  白衣少女道:“我姓梅,你这老和尚,罗罗嗦嗦的问不绝口,也不觉厌烦吗?”
  大愚忽觉得她的声音,十分熟悉,似是在哪里听过。
  当下退后两步,让开一条路,道:“本寺禁例,向不准女子进入二殿,更何论方丈室,但方施主对我们少林一派施恩如山,老衲愿面壁一年,替你担待……。”
  白衣少女冷笑一声,截住了大愚禅师之言,接道:“那冥岳岳主,也是女子之身,不知老禅师何以不把她拒挡寺门之外?”
  词锋凌厉,有如柄利剑,刺入大愚禅师前胸,登时觉得脸上一热,呐呐答不出话。
  但这白衣少女几句话,却启发了他的记忆,忽然想起了眼下的白衣姑娘,就是那暗中传话之人。
  心念一转,登时合掌当胸,说道:“女施主可是刚才传话于老衲的人吗?”
  白衣少女道:“是又怎样?”
  大愚禅师早已有心,问话之后,极留心的分辨她的声音,果然和那暗中传话的声音,一般模样,立时向旁侧闪开一步,道:“女施主请。”
  青云道长早已把全身的功力,运集在右掌之上,只要那白衣少女再向前进一步,立时以雷筵万钧之势,拍击出手。
  但见大愚禅师闪身让路,神色间还十分恭谨,自是不好出手,不自禁的也向后退了一步。
  那白衣少女冷傲异常,望也不望青云道长一眼,旁若无人的大步直向室中走去。
  室中所有人的目光,部投注在那白衣少女的身上。随着她移动的身形转动。
  只见她缓步走近卧塌旁,低头望着倒卧在塌上的方兆南一阵,轻轻一皱眉,缓缓伸出一只手来,按在方兆南的顶门之上,良久之后,才放了下来。
  她回顾了大愚禅师一眼,道:“他的伤很重吗?”
  大愚禅师道:“不错,但这位青云道兄告诉老衲并非完全无救,只是方施主的一身武功,恐怕要遭废去,今生今世,难再习武。”
  他听那白衣少女自称是方兆南未过门的妻子,怕她听得方兆南生望极少之后,大为悲伤放声而哭。言词之间,说的十分婉转。
  哪知白衣少女听完之后,面上毫无表情,仍然是一派冷漠,既无欢愉之色,也无悲戚之容,冷冷的说道:“他是为救你们少林寺的劫难,受此重伤,如果他不幸死了,你们要怎么办?”
  这一问,大出大愚意外,怔了一怔,道:“方施主对我们少林寺,可算得施恩如山,如若老衲之寿,能够折算于他,老衲把以后的寿命尽皆奉赠,祈祝他长命百岁。”
  大道禅师接道:“我们少林寺自开创门]派迄今,从未受过人这等大恩,少林寺上下三代弟子,无不感铭五中。只要当今之世,能有救得方施主的方法,少林寺数百弟子,均将全力以赴。”
  白衣少女冰冷的脸上,忽然泛现出一丝笑容,说道:“你们这般心意对他,他纵然死了也可以瞑目九泉了。”
  她冰凉的声音,也忽然变的甜柔起来,声音婉转,如闻笙簧。
  大愚禅师轻轻叹息一声,道:“但愿我佛相护,能使方施主重伤痊愈。”
  白衣少女忽然转过身子,探手从怀中摸出一个白色绢包,异常小心的打开,一层又一层解下七八层,取出一个白色的玉瓶。
  她缓缓的打开瓶塞,登时有一股清香之气,散布满室。
  青云道长双眉一耸,向那玉瓶之上望去。
  目光一和那玉瓶相触,全身一震,脸色大变。
  大愚禅师看的十分奇怪,但却不好出言追问,只好闷在心头。
  白衣少女目光一瞥青云道长,双手暗运劲力,玉瓶应手而碎,一粒赤红色的丹丸,闪闪耀目,清香之气,更是浓烈。
  白衣少女右手用食中二指,捏着那红色丹丸,左手轻轻捏开方兆南的牙关,把那粒红色的丹丸,投入了方兆南的口中。
  青云道长望了那碎瓶一眼,说道:“敢问女英雄,这粒灵丹,可有个名字吗?”
  白衣少女又恢复那冷若冰霜的神情,答道:“你自己不会瞧吗?”
  青云道长道:“贫道之见,这丹丸颇似大有来历之物?”
  白衣少女道:“自然是有来历,平平常常的丹药,岂能有起死回生之效?”
  大愚心中一喜,合掌问道:“这么说来,方施主有救了。”
  白衣少女眼睛中奇光一闪,似是平静的心潮中,忽然泛起了一阵波动,但她却迅快的闭上了双目,以掩饰内心流露出波动之情。
  她缓缓说道:“我怎么会知道,这丹药又不是我炼的,他如若不该死,自然会药到病除了。”
  大愚禅师听得微微一怔,暗道:“如若他不该死,不用服你那丹丸也会好转。”但表面之上,却是毫无怒意。
  他合掌诵道:“阿弥陀佛,但愿我佛相佑。”
  白衣少女霍然睁开双目,冷冷看了大愚禅师一眼,说道:
  “你们都出去吧!我一个人守在这里等他醒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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