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是兜着圈子绕着弯说话。
常玉岚不由苦苦一笑道:“常某完全没有这个感觉,就是常家数代也没有这个奢望。”
病二郎认真的道:“可是,这是事实呀!”
“此言差矣!”常玉岚缓缓的踱了一步道:“论武林有八大门派,谈江湖有黑白两道,我常家世居金陵,以书剑自娱,十年前与司马长风之间,确有一段恩怨,如今,事过境迁,早已算不得江湖门派武林一脉。”
“强辩。”白君天大吼道:“先有桃花血令在先,又有一年三度的武林大会在后,你已经以总舵把子自居,双龙头老大自命,推得掉的吗?”
常玉岚道:“三位误会!”
“误会?”白君天不悦道:“我们会误会?”
病二郎拦在白君天前面,抢着道:“不管是误会也好,不是误会也好,这分与合,你只能选择一个。”
常玉岚道:“请你说明白一点。”
病二郎道:“要想合,我兄弟三人拥护你,你放弃司马山庄咱们加入一个更好更大的门派,要想分,说不得,你就在三个月以内,退出中原,回到金陵,从此,中原之事,少问为妙。”
“哈哈哈……”
朗笑如同龙吟,震动长空。
夜风飘起笑声,惊得宿乌振翅而起。
常玉岚道:“在下一不想合,二不想分,该困了,再见!”
语音未落,人已掠过围墙,回到客店。
冷月一钩斜挂。
疏星数点闪烁。
云集楼的影子,黑黝黝的蹲在逍遥津的街头。
只有几个窗口,还有淡黄的灯光,而在雾茫茫的夜里,只是那样有气无力的昏黄。
常玉岚认定了自己的房间,掀窗而入。
“回来了吗?”
一声突如其来。
常玉岚不由大吃一惊,急的一缩身,退到窗檐。
“怎么?令你吃惊?”
声音仍然是那么平稳、轻巧。
先前一声“回来了吗”是突然而发,常玉岚冷不防的连音调也分辨不出来。
此刻,他心理上有了准备,才听出是娇滴滴的女子声音,十分柔和,十分悦耳。
借着已结了灯花,闪烁跳动的昏黄灯光,顺着声音望去。
坐在房间中唯一的一张靠背椅子上的,不是别人,正是日间所见,住在隔壁的那位银衣女郎。
此刻——
那女郎一身贴身紧绷绷的衣套,仍然是银灰闪亮。
她的头发,用一条银色汗巾包扎着,足上登着双银色软底套鞋,上面缀着鹅蛋大的绒球。
她跷着二郎腿,双手反扣,搭在膝盖之上,脸上没有粉脂残痕,有的,是一双水汪汪的黑白分明大眼睛。
还有一圈红晕的腮膀子,加上翘翘的樱唇,带着洋洋得意的笑容。
她的一双眼,睇视着常玉岚,又已轻启朱唇道:“意外?还是惊喜?要不然嘛!就是怒恼。”
常玉岚心想:“我正要打探你的来路,送上门来,免得我千方百计的找法子去接近你。”
想着,忙不迭含笑拱手道:“姑娘,是我走错了房间,还是你进错了房间?”
银衣女郎微笑依旧道:“都不是。”
常玉岚道:“都不是?”
那女郎笑得更甜道:“因为你没走错,我也没走错。”
常玉岚道:“姑娘真的太会讲话了。”
银衣女郎道:“你是这房间的主人,不会要我请我坐吧?”
她说话之际,人也施施然站了起来,迳向常玉岚立身之处走去。
常玉岚忙笑着道:“逆旅小店,实在不是待客之……咦?”
他的“待客之处”的“处”字尚未出口,惊得失神一呼,忙着斜跨一步,扭腰闪了开去。
原来,那银衣女郎快得连肉眼也分不出来,一种奇异诡变的身子,一闪之间,已到了常玉岚的身侧,相距飓尺,呼吸可闻。
这怎能不叫常玉岚大吃一惊呢?
因为常玉岚乃是当今高手,一流的大行家,竟然被这女郎欺近身侧探手可及之处,乃是不可思议之事。
若是银衣女郎心存加害,常玉岚此刻必在她指掌之下,甚至已经横尸当场,血染旅邸了。
更使常玉岚骇异的是,看不出这银衣女郎的身法。
所以,他失声惊呼,飘絮惊虹,闪了开去。
不料——
那女郎盈盈而笑声中,早又已回到原来坐的那张靠椅上道:“好快的身法,盛名之下无虚士,常家威震金陵,名动武林,不是浪得虚名。”
常玉岚不由脸上飞红,讪讪的道:“惭愧,姑娘的身法,在下自承不如。”
桃红花花剑 第七回 公子中计逍遥津(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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