玉手点将录 第一回 临终遗命(3)

  此时堂倌已为他找了个座位,上前招呼道:“客官这边坐。”
  陆文飞随着他穿过几张桌子,只见一位蓝衫文生,独占一张桌子坐着,堂倌朝那座子一让道:“客官请给这位相公空个位子来。”
  那蓝衫文生后头皱了一下,抬头看了他一眼,仍自低头吃喝。
  陆文飞对他点头打了一个招呼,又对堂倌吩咐了酒菜,这才坐下,他实在想不透,平日冷落的小镇,今天一下热闹起来。
  一个练武的人,纵是毫无江湖阅历,但对武林人物,可是到眼便知,陆文飞坐下暗中一打量,已然觉出这满堂的酒客中,大部分是江湖人物。
  对面那位俊美文生,虽叫了不少菜,吃起来却是星星点点,他好象在等什么人,拿着筷子,只是东瞧西看。突然目光停在陆文飞脸上徐徐道:“见台印堂晦黯,面带优苦,想是新近遭逢了重大变故。”
  陆文飞心中大为骇异,点头道:“寒门不幸,近日父母双亡……”
  文生一语触动,竟令他止不住滴下泪来。
  文生经喟一声道:“人生祸福无常,见台要节哀顺便才是。”
  陆文飞忽感自己不应如此失态,暗啄一口气,压下悲痛缓缓说道:“兄合所差极是。”文生又道:“兄台似是从山里来,莫非尊府就住在太行山内?”
  陆文飞暗里又是一惊,忖道:“他怎知我住在山里,莫非此人乃伏击爹爹有关之八?”文生见他脸上惊疑不定,微微笑道:“兄台不必多疑,近日山中大雨,小弟因见兄台靴上沾满黄泥,所以猜想你是从山里出来。”
  陆文飞低头一看,果见靴面裤上均溅满泥浆,不禁哑然失笑,忽觉文生年龄与自己相仿,竟能觉察入微,确比自己强多了,禁不住抬头对他望去,而文生也恰正望着他,四目相接,只觉对方双目,莹澈有如秋水,于是讪讪一笑道:“见台尊性大名?”
  少年文生笑答道:“小弟王孙,祖藉燕京。”
  陆文飞又道:“兄台一派斯文,看来不像在江湖行走之人。”
  王孙笑道:“兄台问得太奇妙,难道不是江湖人,就不能来太行寻幽览胜吗?”
  陆文飞不擅言词,对方一反问,顿时语塞,想不出什么来回答。
  王孙笑一笑又遭:“小弟果不是江湖人.只因小弟性喜游山玩水,故而常在江湖中走动。”
  此时陆文飞已吃喝完毕,摸出银子丢在桌上,吩咐店小二道:“连王相公的酒帐一起总算,多余的银子赏你。”
  堂倌哈腰谢了,王孙并不谦让,起身道:“小弟就住在这店内,兄告如若没事,何妨屋里谈谈。”
  陆文飞想了想道:“小弟也住在此店,兄台有兴,小弟遵命就是。”
  随着王孙转入后院,里面竟有好几个院落,王孙所住乃是上房,独占一个院落,甚是宽敞洁净。
  王孙侧身让客,陆文飞举步入内,道:“真不曾想到小小山镇会有这么大的客寓。”
  王孙嗤的一笑道:“不曾想到的事还多呢。”
  陆文飞知他话中有话,随道:“兄台是指什么而言?”
  王孙为他倒了一杯香茗道:“兄台家住太行,应该想得到,虽然山中时有香客来往,但以土著居多,能化得起钱吃喝住店的,恐怕太少了,像近日这么多江湖豪客前来,算不算是头一次?”
  陆文飞点了点头道:“王兄可知是什么缘故呢?”
  王孙笑道:“你这话也许是明知故问,但我说的,井不是这件事。”端起茶呷了一口,把声音放低道:“我所说的是这家店主人。他花了甚多的银钱,来此山村开这样大一个客栈,难道预知会有江湖人来吃喝住店吗?”
  陆文飞恍然大悟道:“是啊!若是和往常一般,只是几个赶集的乡下人,不用二、三个月,准得关门大吉。”
  王孙微微一笑道:“是以小弟断定他是有所为而来。”不待陆文飞接话,又道:
  “这和令等选择山居,似乎有异曲同工之妙。”
  陆文飞立时变色,霍然起立,冷冷喝道:“阁下是什么人?”
  王孙端坐不动,微微笑道:“你不嫌这样子太过冲动吗?”
  陆文飞自觉失态,缓缓落坐,沉声道:“兄弟乃是一介武夫不喜转弯抹角说话,你把我请来此地,就是为了打听这件事吗?”
  王孙摇手道:“稍安勿躁,你好好坐着,听我说。”抬头见他仍然满脸怒容,禁不住笑道:“兄弟一看便知你是初出茅庐,是以才突然约你来此一谈。不用多谈,兄弟对阁下绝无恶意。”
  王孙跟着又道:“小弟对兄台的姓氏,以及令尊是何许人物,均一无所知,所有言语,均属依情理推断之词,兄台如此沉不住气,到引起小弟甚多疑窦。”
  陆文飞道:“小弟姓陆名文飞,至于先父的名讳,怨我暂时不便奉告。”
  王孙一笑道:“兄弟一向不拘小气。”跟着一整面色又道:“据兄弟推断,不论会尊是在此地择居甚久;或是最近迁来太行,都是旨在有所图谋,既被人伏击,那证明他所谋之事,与另外一伙人有了冲突,陆兄今后倒真得提防一些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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