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尘侠隐 第四回 一见醉劳心 皓月傲骨化柔情(2)

  那少女,见肖俊猿臂蜂腰,玉面银牙,俊美中另带有一股逼人英气,右手长剑如封似闭,看着门户并不进招,两道冷电也似的目光,直望着自己,像两支无形的剑刺入自己内心深处,不由劳心一动,心神微微一震,差一点把手中长剑掉在地上,不觉两团红晕直透双频,慌忙定一定神,娇喝道:“武当派的小子竟敢进入大巴山来,莫非真想自寻死路吗?”
  那少女一面娇喊,右手的长剑快如石火般横腰砍来。肖俊身形微闪,剑锋偏进,反削少女左臂。少女倏的收剑,沉臂领剑,柳腰微摆,让过肖俊剑锋,左手二指一圈领了剑诀,右臂玉腕一挫唰的一剑直刺肖俊前胸。
  肖俊着那少女剑招身法轻灵稳实,变化迅速,不再试招,挪步转身展开武当派一百零八路“八仙剑法”,一时寒光吞吐映月生辉,银锋飞旋冷芒四射。
  哪知少女身手颇不平凡,单剑展开恰似雪花舞空,化成了一片寒光剑幕,俩人对拆了十几个照面,少女突把剑光一收,眼目送情,朱唇含笑,身形一个“寒鸦归巢”倒窜一丈多远,娇声喝道:“本姑娘战你不过,休要追赶,当心我的凤尾夺命针。”
  说罢,扭转娇躯向前跑去。
  肖俊见少女剑法未乱,忽然败退,知必有原因,又听她说出凤尾夺命针的暗器来,分明是说自己如果怕凤尾夺命针的厉害就不要追赶,不由心中有气,怒喝一声:“小姑娘不要卖狂,别人怕你凤尾夺命针,我姓肖的偏不怕,慢走一步,肖某人赶来了。”
  肖俊说完话,挫蜂腰,抖两臂,施展“蜻蜓三点水”的轻功,“唰唰唰”追出七丈开外,此时距那少女不过丈余远近,肖俊知凤尾夺命针是江湖上最歹毒最霸道的暗器,因体积细小,发时无声,最难闪避,不敢过于逼近。
  俩人一前一后如流星赶月,晃眼追出三四里路,少女在一个山根下面一停猛的转身右臂一扬,月光下三条极细的银针向肖俊并排飞到,肖俊知道厉害哪敢怠慢,左腕疾翻,打出金钱镖,先把正中一条银线击落,跟着身子向后一仰,施展铁板桥工夫,全身向后倒下去,背脊刚刚贴地立即向左一翻滚开五尺,蜂腰一挺霍然起立,就在这一翻一挺的工夫,右手长剑已交左手,探囊取出三枚金钱镖来,正想回敬过去,忽见那少女妙目圆睁,面含娇笑,长剑倒提,纤腰轻摆,莲步姗姗的走近自己,两道眼神怔怔的盯在自己脸上,毫无恶意。
  这下子全出意外,把个铁书生肖俊弄得右手扣着金钱镖呆呆地停立那里。
  那少女已先开口道:“看你剑术及闪避凤尾夺命针的身法,均是上乘工夫,莫非你就是那位武当派杰出英才,人称白面秀士铁书生的肖俊相公?”
  这一问又出意外,把个见多识广的铁书生问得不知如何回答是好,只得抱拳说道:“不错,在下正是肖俊,薄具虚名,承姑娘夸奖更觉惭愧,姑娘剑术已得真传、凤尾夺命针尤称一绝,肖某不胜敬佩。不知姑娘把肖俊引到此地有何见教。”
  这一下,可真难为了那个少女,只见她粉面上一阵红一阵白娇羞不胜,欲言又止。半晌始结结巴巴地说道:“妾名梅影仙,幼随恩师崆峒派掌门人公孙明习剑,此次奉师命由滇北人川,原是助愁云崖闵师叔及雪山派吕堂主和贵派一较长短,及见相公一表人才,武功剑术均达火候,确为武林中难得的全材,无怪乎年纪轻轻侠名便传遍江湖。妾不忍见相公再涉奇险,因此诈败诱引相公到此,欲进一己衷言,愁云崖上奇材异人甚多,别看相公你一身武技却是去得回不得,望能听妾言即时退出大巴山,暂返武当,后徐图之。妾此时心乱如麻,纵有千言万语却不知从何说起,务请相公能三思而行,珍重自己能安出此山,则妾心愿足矣!”
  说到此处已是低咽难继,一双明媚秀目挂了两行盈盈泪珠。
  肖俊听得心神动荡,不自觉道:“萍水相逢,承蒙梅姑娘如此关照,肖某有生之年亦难忘大德。不过,我们兄弟此次进入大巴山原为寻找我五弟昔年一个仇人,并非向贵派寻仇。
  无奈贵我两派结仇已深,绝非言语所能和解。梅姑娘,你劝我暂返武当后徐图之,确是金玉良言,但我肖俊入山时一行七人,即让我接受姑娘良言忠告,他们也未必就会听我片面之言,我也不能丢下他们独自离此,只好有负姑娘这番美意了。但人非草木,孰能无情,姑娘清丽绝俗,美质慧心,谅必能善自为之,正邪之分一望便知,不用肖某再进不需之言,梅姑娘,你这份深情厚谊肖某当永铭肺腑之中,决不敢有负错爱之意。”
  梅影仙听完之后忽的妙目一睁,柳眉深锁,口中“嘤”了一声,凄然说道:“相公义薄云天,更使妾敬佩得五体投地。只要你能永远记住在这荒山月夜之下,有一个苦命女子梅影仙不顾羞耻,向君倾诉出一片纯情诚意,那我就死亦瞑目了。”
  肖俊也是个天生情种,梅影仙那神情,那姿态,又是凄楚欲绝,再加上那一双勾魂秋波,含着莹莹泪光的妙目.似怨似爱的凝注着他,把一个铁书生看得心神飘摇,不由睁大了双目呆呆凝视着对方,想说几句话吧,又不知从哪里说起,两个人你看着我,我看着你,呆立当场……
  忽闻不远处一声叱叫:“愁云崖鼠辈哪里逃走,留下命来。”
  随着这叱声在离俩人三丈左右一块山石后面,飞起一团黑影,那人身法奇快,起落之间竟斜向右方飞跃三丈多远,背向俩人在路中一站。
  梅姑娘被这突然的变故,从那恩怨缠绵的情爱迷醉中一惊而醒,忙一理拢发绣绢,跟着身子向后一翻,用一个“金鲤倒穿波”退后丈余。就在梅姑娘脚尚未稳之际,忽闻来路上一声怒吼道:“避我者生,挡我者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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