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慈航不动声色,一字一字地道:“铁马岳家威名满天下,老衲敢打赌施主必难逞意!”
那少年白晰的脸孔上闪出一丝激动,他叫道:“半年之内,在下手执铁骑令旗来见和尚,和尚届时尚有何话可说?”
姜慈航长笑一声道:“施主敢与老衲打赌一次么?”
少年道:“如何赌法?”
姜慈航道:“半年之内你若能拿着铁骑令来见我和尚,我和尚就为你做任何十件事,若是到时施主你没能做到,那么老衲只要你依我一事——”
少年道:“什么?”
姜慈航道:“我要施主你放下屠刀,随老衲到深山中寻个地方依皈我佛。”
少年狂笑道:“和尚好慈悲心肠啊一-”
姜慈航正色肃然道:“这给一搏十的赌注,施主你可敢点一下头?”
那少年冷笑着道:“和尚,你这激将也激得太明显了吧,我可不是傻子——”
姜慈航心想:“就是因为你不是傻子老衲才如此激将呀。”
他微微哼了一声道:“不管什么傻子不傻子,老衲问你赌是不赌?”
那少年双眉一掀,昂然道:“赌了!”
姜慈航道:“且慢一-老纳还有一个条件——”
少年道:“什么?”
姜慈航道:“半年之内,未曾得到铁骑令之前,你不许开杀戒,否则便是施主你输了。”
少年怒极反笑道:“没听说打赌还有什么附带条件的,和尚我看你……你是糊涂了吧…”
姜慈航道:“可是老衲也答应施主一事为附带条件……”
少年不禁听得惊诧无比,他瞪大了眼望着姜慈航,姜慈航道:“老衲答应你绝不泄露施主之身份来历!”
少年一听此言,心中猛然一震,暗暗道:“我真糊涂得该死,这样重要的事竟然想不到,若是我的身份当真泄露了出去,那么我的计划一切都完了,第一个,剑神胡笠便会出来管我,干涉我的行动,那岂不太糟?”
想到这里,他不禁出了一身冷汗,但是忽然之间,他又倔强地想道:“便让胡笠知道,管便管吧,难道我怕你们?”
但是他立刻又想到师父每次提到武林七奇时的严肃神情,于是他又心寒了……
蓦地,他抖手一掌向姜慈航当胸推出,那掌势飘出无声无息,轻如羽鸿雪花,其实暗藏最上乘的内家小天星掌力,却见姜慈航伸手之间,大袍袖一伸一卷,单掌也自拍出,两只手掌相隔尚有三尺,那掌风已然相接,姜慈航稳立当地纹风不动,而那少年却觉得有一股奇异无比的劲道悄悄从自己掌风之中渗透进来,他连忙鼓足真气,又是一掌拍出。方始将那股力道化解。
他不由心中又惊又怕,想不到武林七奇果真不可测,那胡笠功力可想而知,心中再无犹疑,大声道:“好!每人一个附带条件,赌便赌!”
姜慈航道:“君子一言?”
少年道:“快马一鞭!”
姜慈航拍了一下掌道:“好——施主怎么称呼?”
少年道:“关彤!”
姜慈航站在那儿,他想:“实是老衲亲口在佛祖面前发誓封了剑……岳芷青啊,只好偏劳你了,实在当今武林舍你其准?”过了一会,猛可拔起身形哈哈笑了一声,身形如大雁般翩然而去。
天色渐渐暗了。
那少年依然坐在青蝠剑客的冢头上。
这地方极是隐蔽,只要姜慈航不说出去,没有人会找到这来,因此他很放心而发弛地坐在坟头上。
他在想,如何应付不可一世的武林七奇中人?如果这批老鬼仍然要伸手管闲事的话……
他具有一代武林怪杰青幅剑客的毕生武学,但是他发现上一辈的武林七奇的功力仍是无可抗衡的。
“现在剩下来,只有一条计较了……”
关彤这样对自己说着。
于是他默然望着那青草杂生的坟墓,石碑旁有二三支小野花,瘦弱的花茎象不胜支撑似地前后摆摇着。
黑,仅余的光线也没有了,剩下的是黑,无穷尽的黑,还有黑暗中的坟墓和少年……
黑暗中,他的思想象轻风一般地飘出了现实,飘到那遥远的年代,那遥远的地方,于是他又看到了自己的童年,一个十岁拖着两条鼻涕的孤儿,整日与肮脏和丑恶为伍,他稚小的脑袋中,以为天地之间只有辱骂和欺侮……
“也不记得是那一天了,忽然他碰见了一个白发苍苍满脸病容的老人,那就是师父,师父见了他,瞪着眼从头到脚把我细细地摸了一遍,忽然一言不发,望着苍天口中喃喃自语,眼睛中流下滴眼泪,然后又仰天哈哈大笑起来,他说:“老天有眼,我找到了,我找到了,我的一身绝学有人传了。”
师父问我愿不愿意跟着他学武,我那时虽不知道学武是什么意思,可是我从第一眼起就觉得师父是个好人,我非跟着他不可,后来,他就带着我到了深山中……
师父啊,保佑我吧……
他轻吁了一口气,缓缓站起身来,走到石碑的前面。
铁骑令 第十八章 君子协定(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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