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呀!你瞧……”陆介大叫一声,同时猛一加劲,身形如脱弦之矢陡然加速向前。
问摩赶忙一看,只见前面山坡上一个人体飞快地滚将下来,眼看就得摔个粉身碎骨,而陆介距那坡底至少还有十丈之遥。
只听得陆介发出一声清啸,身形陡然离地飞起,双臂一荡,一掠而过十丈!
呼一声,陆介正好接住了滚落下来的人,然而最令何摩惊震不已的,乃是陆介方才那一手不可思议的轻功。
他摇了摇头,不禁把陆介真正的功力又重新估价了一番,但是,他竟似无法找出一个界限来——
全真武功本就如茫茫汪洋,深不可测啊!
接着令两人震惊的是,陆介怀中的人竟是血迹遍身的垂死者。
陆介把怀中之人的脸也翻转过去,立刻惊呼出来:“陶一江……是陶一江!”
何摩也惊呼道:“真是陶一江!”
原来,这人正是陆介在伏波堡中见过一面的陶一江。
陶一江本已昏死过去,这时蠕动了一下,嘴唇微微动了一动,却听不清他在说什么,何摩忙蹲下把耳朵贴在他的嘴唇上。
陆介觉得怀中的身躯渐渐僵冷,蹲着的何摩也缓缓站了起来。陶一江已死了。
何摩的脸上有一种异常的神情,陆介轻轻把尸体放在地上,低声道:“他说了什么?”
何摩沉重地道:“杀我者‘天台魔君’!”
“天台魔君是谁?”
何摩道:“天全教的左护法!”
陆介惊噫道:“你是说令狐真?天台魔君令狐真?”
何摩道:“正是。”
陆介想起师父的话,天台魔君是当今武林仅存的藏派高手,也是青木道长再三向爱徒告诫的几个辣手人物之一,但是不知怎地又变成了天全教的护法?
他暗奇道:“以天台魔君的声望,据师父说,功力委实高极,难道天全教教主还要厉害吗?”
何摩的话打断了他的思维:“陶一江还说了三个字……”
陆介道:“什么?”
何摩道:“沉沙谷!”
陆介惊呼道:“沉沙谷?他还说了什么?”
何摩道:“没有了,他说完这三个字就断了气!”
陆介脑海中似乎现出了一点线索,但是仔细想想,又似茫然,他努力苦思了一会儿,脑中反觉烦乱,霎时间,山岭四峰似乎都在向他沉声低吼:“沉沙谷!沉沙谷!”
于是他抬首四望,青葱的山峦上白云依依,那云的形状倒像是一个绝大的问号。
陆介用剑尖挑起最后一块土堆在陶一江的“墓”上,他把剑插在地上。天已渐渐暗了。
何摩道:“二哥,你的外衣全是血迹,别人看了怕要不妥。”
陆介干脆得很,“嚓”一声把外衫撕成两半,脱了下来,随手一丢。
他里面却穿着那套马夫的旧装。
何摩笑道:“衣不如新,人不如旧,二哥怎么这等舍不得旧衣裳?”
陆介在心里轻喟着,是的,衣不如新,而且这件破衣服还是做马夫时穿的哩,但是,那段时光却令他木能忘怀。
马夫?然而他是个快乐的马夫!
“咱们走。”
于是两条身影飞快地掠起,渐渐消失在重重黑暗中。
翌日,黎明的时候,两人已出了山区,虽然一整夜没有休息,但是这两个少年内家高手的脸上仍然没有疲倦之色。
前面出现了一个人,叉腿抱臂站在路当中,晨雾里有点模糊,但是,可以辨出是个身高体阔的大汉。
陆介、何摩放慢了脚步,假装不在意地漫步而前,何摩仔细汀量了那古怪大汉一眼,只见他年约四旬,虎目浓眉,一身庄稼汉打扮。
两人正待假作赶路旅客低头而过,那汉子冲着冷笑了两声。
这一来两人下意识地止住了脚步,陆介缓缓抬起了头,只见那大汉抱臂歪着脸正朝着自己冷笑,不禁一怔。
何摩瞪着一双大眼,正要开口,那大汉却开始把两人从头到脚好好打量起来,最后眼光瞪在陆介脸上。
何摩歪着嘴向前走了半步,竟也慢条斯理地把那条大汉从头到脚地打量个够,这才一扯陆介衣袖准备前行。
“嘿,就这么想过去吗?”那大汉蓦地大吼一声。
何摩停住前行,扬眉道:“阁下可是对我们说话吗?”
那大汉道:“像在下这种小角色自然是不放在查大侠的眼内了,不过,嘿嘿,查大侠难道就不顾江湖规矩了吗?”
大汉说时猛一伸手往左面一指,陆介、何摩忍不住随着一看,只见左面大树干上好端端地钉着六柄雪亮的飞刀,排成一个鸡心形,每桶飞刀把儿上都是一条极长的缎带,带儿红白相间,共有一十二节。
陆介看得茫然,何摩却大吃一惊,忍不住喝道:“金刚会罗汉!”
沉沙谷 第七章 蛇形令主(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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