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阵低沉的,水珠冒出洞的声音过后,水位迅速升高到了小洞的高度,然后停住。
迪克·桑德这次的探位低了,空气挤出去以后,底下的水就升上来了,小洞的位置低于外面的洪水水位。
迪克·桑德急忙抓起一把粘土堵住小洞,镇静地说:
“好吧,再钻一个!”
窝内的洪水又恢复了平静,可里面的空间又缩小了 8 英寸以上。
呼吸已经感到困难了,缺氧已成为现实。因为提灯的光发红发暗了,供氧不足,燃烧不充分。
迪克·桑德在第一个洞之上一英尺的地方,又钻了第二个小洞。
这次再不成功的话,窝里的水位会继续升高,氧气会更少!
可是,别无选择了,只有冒这个险!
迪克又开始钻了,突然,拜蒂柯特表兄一声高叫:
“哎,对啊,这就是它们搬走的原因!”
埃瑞尔用提灯照了照拜蒂柯特表兄,只见他一脸的得意之色。
“这,就是那些聪明的白蚁离开白蚁窝的原因!它们预见到了,要发洪水!这是昆虫的本能,朋友们,这就是昆虫本能!
“这些白蚁比我们聪明,比我们聪明得多!”
这就是拜蒂柯特表兄从眼下的急迫形势中总结出来的全部经验教训。
迪克·桑德此时已经钻透了墙壁。
又是一阵水与空气互相挤压的响声,窝里的水位又上升了一英尺!
小洞的外面依然是水面以下!
处境极其危险!
惠尔顿夫人几乎快让水淹没了,她手上举着小亚克。
大家都是气喘不止,耳鸣不止。提灯的光也越来越微弱。
“白蚁窝已经全部被淹?”迪克自言自语。
他下了决心,在窝顶上钻第三个洞。
但是,如果这一次再失败的话,那就是迅速到来的窒息和死亡。
迪克·桑德扭回头来:
“惠尔顿夫人,你知道我们目前的处境。
再拖下去,就没有多少可以呼吸的氧气了!
“如果这次试验还失败,水会立即灌满白蚁窝!
“不过,这是我们唯一的希望了,希望这最后一次能成功,希望水还没有没顶!
“你同意吗?”
“干吧,迪克!”
提灯恰在此时熄灭了,几乎没有可以燃烧的氧气了。
大家陷入一片黑暗之中。
惠尔顿夫人、雅克、拜蒂柯特表兄挤在最上面一层格子里。
迪克·桑德骑在埃瑞尔肩上,而埃瑞尔靠一只手扒着一层格子的横边,露在水面之上的只有一个头。
迪克·桑德,开始钻顶上,探条一个劲儿地往里旋。
顶儿上的粘土特别厚,也很硬,钻起来比墙要困难点。
迪克·桑德义无返顾地加大力气,钻!
他在内心祈祷着,进来的是空气就意味着生存,进来的是洪水,那就是死亡!
一个尖利的声音突然鸣叫起来,白蚁窝里的空气向外喷射……
然后,进来的,是一缕阳光!
不是洪水,而是一缕代表生命的阳光!
窝里的水只上升了几英寸,未等迪克·桑德去堵小洞,水位就已不再上升了,内外的水位拉平了!
白蚁窝的顶儿在洪水水面之上,大家都救了!
一阵欣喜若狂的欢呼!
埃瑞尔“万岁!”的叫声震耳欲聋!
大家举起克刀,猛砍窝顶,粘土一块儿一块儿掉了下来,小沿变成了大洞,新鲜空气一拥而入,旭日的光辉把窝里照亮了。
打开了窝顶,大家就可以爬出去了,然后再想办法寻找一个没被水淹的高地……
迪克·桑德第一个爬上了白蚁窝顶。
他完全是不由自主地惊叫了一声。
紧接着,一种在非洲旅行过的人都非常熟悉的响声,划破了宁静的早晨。
是弯弓射箭的声音。
迪克·桑德立即把头缩了回来。
他看见离白蚁窝 100 步的地方,有许多土著人士兵,许多非洲的长艇上,装满了全副武装的黑人,最近的离他只有 10 步远!
幸亏他躲得快,否则刚才的一阵乱箭早要了他的命了。
迪克·桑德招呼了一声,大家立刻明白了外面的情况,埃瑞尔、阿尔德洪、巴德跟着迪克爬到了窝顶上,他们举起步枪,集中火力向一条最近的长艇上射击。
好几个土著人应声倒下,哀叫、枪声、弓箭声,乱成一团。
当然,迪克他们无论如何也是寡不敌众,无法对付从四面八方围上来的100 多个土著人。
白蚁窝被他们占领了。
先把外面的几个人抓住,又粗暴地把窝里的惠尔顿夫人、雅克、拜蒂柯特表兄等拖了出来。
大家连讲最后一句话的时间也没有,就被分成两批带走了。
第一批人,有惠尔顿夫人、雅克和拜蒂柯特表兄,他们上了一艘长船,向土著人的营房划去。
迪克、娜安、汤姆、埃瑞尔、巴德、阿克德洪、奥斯汀都被弄上了另一艘独木舟,向另一个据点开去。
独木舟上有 20 名士兵,后面还有 5 条船跟着。反抗几乎是不可能的,但是迪克他们始终在寻找着反抗的机会。
有几个人被迪克他们打伤了,士兵们却没有用死亡来惩罚他们,显然是有命令,让抓活的。
几分钟以后,船到了目的地。
独木舟刚刚靠岸,埃瑞尔突然跳了上去,顺手夺下了一个士兵的枪!
离他最近的两个士兵马上追了上去,埃瑞尔抡起步枪,两个士兵的脑袋顿时都开了花。
枪响了,埃瑞尔在一阵弹雨中飞跑,迅即消失在树林中。
迪克·桑德他们被押上了岸,马上就像奴隶一样,被铁链锁了起来。
第七章 沙漠商队
暴雨过后,洪水淹没了平原,草地与沼泽一变而为湖泊,景象大改。
在广阔的湖面上,20 多座白蚁窝的顶儿露了出来,像海里的礁石一样。
决了口的河是宽扎河,昨夜,上游的支流条条暴满,巨大的冲力,使它决了口子,形成洪水。
宽扎河是安哥拉南宽扎省与北宽扎省的界河,是安哥拉流入大西洋的几条大河之一。
宽扎河离“浪子”号触礁的地方有 100 英里远。
数年之后,喀麦隆上尉就是先渡过这条大河,然后才到达本格拉的。
宽扎河以后一定会成为葡萄牙殖民者在这一地区的运输大动脉。下游已经有轮船了,过不了几年,上游也会有轮船的。
迪克·桑德一直向北去寻找一条可以乘木筏而下的河流,是很有预见性的。他们在暴风雨之前一直沿着岸边前进的那条溪流,就是通向宽扎河的。如果不是这场暴风雨,他们再向前 1 英里,就找到宽扎河了,他们就可以坐上自制的木筏,顺流而下,一直到那些有轮船停靠的码头,或由葡萄牙人管辖的市镇,那个时候,安全就有保障了。
然而,事与愿违。
迪克看到的土著人的营房,就在白蚁窝附近的一个高地上。命运使他们住进了白蚁窝,就像掉进了陷阱。
高地的制高点上,长着一棵其大无比的无花果树,它遮天蔽地的枝叶,藏起 500 人来一点也不费事。
不是亲眼所见,你根本无法想象它有多大。树枝像森林,人在里面可能会迷失方向!
高地的远处是那种只长树枝,不长果实的榕树,形成了这幅广阔的风景画的大背景。
这里所藏的就是哈里斯对尼古鲁说的,那个要到宽扎河来的“沙漠商队”,他们驻扎于此的时间还不长。
他们押送的黑奴数量巨大,都是由阿菲斯手下的奴隶贩子从各个村庄中抓来的。他们的目的地是卡索塔奴隶市场。
从卡索塔市场再运往西海岸或大湖区娘威镇的黑奴栅栏里集中,最后送到埃及北部或桑给巴尔各地的“黑货”商务代理处。
迪克·桑德他们像奴隶一样被抓到了兵营。
汤姆、巴德、奥斯汀、阿克德洪和娜安,他们虽然不是非洲的黑人,却也是黑人血统,他们受到的待遇同奴隶一样。
他们不顾这些美国黑人的抗议,把他们两个人一组,用一根 6 英尺长、两头带叉的木棍,叉住脖了,叉头上锁上一把铁闩。
这么一锁,他们只好一个跟着一个,走成一行,既不能左也不能右。
为了保险,每个人腰里都挂上了一条沉重的锁链。
手上没上锁,因为要用手托举沉重的东西;脚上没上镣,因为要赶路。他们就这样,在一个“沙漠商队”的小队长不停的鞭打下,跋涉数百英里!
汤姆他们在路边就地躺下了,他们个个都已筋疲力尽,像一滩滩的泥似的,动不了了!
可惜,刚才没跟埃瑞尔一起跑掉!可埃瑞尔以后会怎么样呢?虽然他很有力气,可在这无处安顿的荒野,他又能怎么样?饥饿、孤独、野兽和土著人,都是他的敌人。他该不会后悔吧,他可能反而觉得伙伴们的命运比他还好呢?
埃瑞尔的伙伴们却根本不幻想“沙漠商队”的头头们可怜他们,不管是葡萄牙人还是阿拉伯人,都是威胁的目光与手势命令着他们,言语不通并不妨碍奴隶贩子与奴隶的关系。
迪克·桑德没有被和另一个黑人叉在一起,他是白人,这些家伙可能有点不敢把他也当奴隶对待。
他没被捆起来,但是旁边有一个“沙漠商队”的小队长专门负责监视他。
迪克向四周不停地扫视,他等着尼古鲁与哈里斯从什么地方走出来。
可是谁也没露面。
迪克确信,袭击他们的幕后指挥者肯定是这两个坏蛋。
把他们与惠尔顿夫人等人分开的做法,也肯定与这两个坏蛋有关,这一定是他们的命令。
他们可能在关押惠尔顿夫人的地方。
十五岁的船长 四十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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