韩桐立时默然,王颐由怀中取出一卷色泽陈旧的白绫递给宇文彤,道:“彤侄,你先看看这东西。”
宇文彤接过展开一看,只见上面密密麻麻写满了字,刚看了几行,脸色骤然大变,但觉心胸间一阵剧痛,待得看完之后,已经面如死灰。
忽地身子摇了两摇,突然张口喷出一口鲜血,晕厥过去。
王颐拦腰抱起了他,皱眉叹道:“这孩子……”
那老者暗地喟叹了一声,悄然退出房去。
韩桐目送那老者背影消失在门外后,方始接口道:“彤哥儿突然获悉二爷乃是他的生父,而大爷却又是他杀父仇人,自然情难自禁,心伤不已,只是……”
这时,宇文彤经过王颐一阵推拿,已醒转过来。
王颐叹道:“绫上所留之字,前半段乃是你祖父亲笔所书,后半段却是你母亲滴血地写在上面——”
语声微顿,神情略显激动,续道:“当恩师他老人家病重之时,忽然发现大师兄的一切阴谋,才知二师兄无故失踪的真象,但是,他老人家那时已知无力对付大师兄,故留言在白绫上,弥留时方交给师嫂……”
宇文彤这时悲不自胜,热泪泉涌,只听王颐继续说道:“当师嫂明白真象之后,当场便想追随恩师于泉下,恩师立即痛斥她无知,要她忍辱偷生,要她留心保护你,要不使你受到伤害……”
他说到这里,双肩一阵颤抖,显然心情激动已极,稍停,方转对韩桐道:“老韩,你接着往下说吧!”
韩桐颔首接道:“六年前九华山庄被焚前夕,琼姑已知大祸将临,便将她十数年忍辱的痛苦生活,滴血添写于后,然后将这卷隐藏着血泪秘密的白绫,交我暂行保管,嘱咐我等待彤哥儿成年后转交他,琼姑并再三叮嘱我勿使彤哥儿修习武功,其意欲避免彤哥儿卷入上代恩怨中,是时,琼姑已心萌死念,唉!却怪我竟然不懂……”
蓦听宇文彤大叫一声,人又晕厥过去。
不知过去了多少时间,宇文彤方悠然醒转,目光一转,王颐韩桐远立窗下,自己却在葛青霜的怀抱中。
刹那之间,只觉悲哀和喜悦一齐涌上了心头,怔怔望着葛青霜。
葛青霜一见宇文彤醒转,迎着他目光温柔一笑,略带羞意说出来到修武殿的经过。
时近二更。
宇文彤离去客苑已有一个时辰。
这时!
客宛中,葛青霜神情焦急,不时向门外张望。
诸葛璞双眉紧聚,在室内来回踱着。
上官兰也甚奇怪,宇文彤进去了这样久还不返来。
每个人心中虽然焦急异常,但却谁也不愿先开口提及此事。
月光如水,微风徐扬,月色下,满塘油油荷叶,朵朵莲花,宛如无数翠衫红裳美人,迎风起舞,袅娜多姿。
但是,室内空气却异常沉闷。
寂静中蓦听远处敲起二更鼓声!
距宇文彤离开客苑,已有一个多时辰。
葛青霜似乎已不耐室内沉闷,莲步轻移,走出室外,忽见一条人影,分花拂柳,直向荷塘走来。
人影渐近,葛青霜已看出正是引领宇文彤离去的慕容婉美,不由一怔,心道:“她独自返来,我彤哥哥呢?”
是时,室中二人已先后走出,上官兰迎上去道:“师妹,你是从恩师那里来的吗?”
慕容婉美摇摇头,轻声道:“我领宇文大哥到静室后,便到白姨处去了,刚才见到宜月领着宇文大哥向修武殿走去……”
上官兰微呵了一声,插嘴问道:“他到修武殿有什么事?”
慕容婉美向着上官兰神秘一笑,低声问道:“师姐,他……他是谁呀?”
上官兰“呸”了一声,面上登时发热,但目光一触及葛青霜立刻又不由幽幽长叹一声,垂下头去。
慕容婉美怔了一怔,心道:这是怎么回事?为何好端端的突然叹起气来。
她人虽聪颖,但对上官兰心境的变化,她却深感惑然,因为她尚不曾看出宇文彤和葛青霜之间的微妙关系。
这时,可把静立一旁的葛青霜急坏了,又听不清她二人说些什么,想问,却又因上官兰之故,无法出口发问,当下向诸葛璞投以救助的目光。
眼光相接,诸葛璞已明她的意思,立报以微微一笑,转对慕容婉美抱拳问道:“姑娘前来客宛,可是敝掌门有什么吩咐吗?”
慕容婉美还礼道:“我领宇文大哥到了恩师那里之后,便到别处去了,当时他不曾交待过我什么。”
诸葛璞道:“不知敝掌门人此刻是否尚在令师慕容前辈那里?”
慕容婉美道:“宇文大哥刚刚离开恩师那里,前往修武殿找人去啦!”
诸葛璞不由一怔,心道:“找人,咱们在此人生地不熟,他到修武殿找谁?”
忖念之间,忽听葛青霜在耳畔低声说道:“老先生,彤哥必是探得三影魔君的下落,咱们可得设法去修武殿。”
铁骨门 第十七章 幻游怒狱(1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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