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终于长叹一声,暗自叱责道:“宇文彤啊,宇文彤,你用宝贵的鲜血救了她的性命,为的是什么?你竟敢对她生此种念头,真是卑鄙,无耻。”
他突的一跃而起,匆匆扣好了衣衫,然后再心正意识,目不邪视地替白衣女郎穿上亵衣与罗衫。
“嘤”地一声娇呻,白衣女郎适时缓缓张开眼帘。
宇文彤慌忙缩手后退一步,低声问道:“姑娘,你是否觉得已完全好了。”
白衣女郎茫然望了他一眼,目光一垂,登时玉容大变,霍地挺腰坐起,玉首微仰,星眸中射出两股凌厉的光芒,凝注在宇文彤的脸上。
她心思何等细密,方才一瞥之下,立即瞧出自己衣裳曾被人解开过,此刻洞中只有两人,这解衣之人不是他是谁?那么,以后的事?
她,简直不敢想像……
宇文彤只被她的目光,盯得心头“卜卜”乱跳,想起刚才之事,更是愧疚难安,不由面红耳赤,手足无措起来。
白衣女郎对宇文彤凝视了一会,那目光竟逐渐由凌厉而变得温和,终于,两道长长的睫毛缓缓一垂,幽怨地说道:“你……”
底下的话,却是再也说不出半个字来。
宇文彤瞿然惊觉,忙一整脸色,庄容道:“姑娘先受九幽无常邱玄的‘九幽煞气’所侵,复为歹毒暗器所伤,在下情急无计,只好从权替姑娘驱毒疗伤,在下此心可以对天……”
白衣女郎鉴貌辨色,便知对方所言非虚,于是轻轻叹息一声,截住道:“你不必说了,谢谢你。”
她生性高傲无比,加以少女的矜持,又怕对方窥破了她的心意,故而不愿多说。话完之后,便自顾闭目调息。
宇文彤愕然住口,愣了半晌,也轻轻叹息了一声,同时,一阵疲乏之感袭上身来,遂也在一旁坐下,运功调息。
时间在静寂中悄悄溜走,当他调息完毕,已然是烛尽天明,一线曙色,侵入洞中。
忽听一声“嘤咛”,那白衣女郎也在此时调息完毕,张目向洞外凝望。
宇文彤忙起身含笑问道:“姑娘伤势已不妨事了吧?”
白衣女郎“嗯”了一声,半晌,方自远处收回目光,低声道:“我口渴得很,麻烦你替我找点水好吗?”
她说话之时,语音微微颤抖,生像是费了很大的力气似的。
宇文彤关心地瞧了她一眼,始转身出洞取水而去。
在这荒山野郊,泉水随处皆是,但盛水之物,却大费周章。
宇文彤直寻出数里之外,方在一间破庙之中,找到一只缺了口的粗碗,就拿来洗净,盛了一碗泉水,高高兴兴地奔回洞中,那知——
他目光触处,不禁脸色骤变,一失手,那只满盛泉水的粗碗,登时掉在地上,跌得粉碎。
但见洞中空荡荡地,白衣女郎芳踪竟已杳然。
他目光再次向四下一扫,霍地转身跃出洞外,脚尖轻点地面,立即飞掠上崖坡,拢目四下一望。
晨光熹微,空山寂寂,林木萧萧,那有白衣女郎的踪影?
他不禁颓然一叹,哺哺自语道:“她究竟是故意避我而去呢?抑或是又遇上追踪之人?……”
话到此话,倏然住口,俊面一沉,冷冷地哼了一声。
是时,崖坡下面,鬼魅似地飞掠上来六条人影,悄然停在距宇文彤丈许之处。
前面是四个貌相各异,年岁不一之人,却一色华丽袍服,金冠束发,腰悬长剑,足登绣金福履。
尤其是每一个人的双眸中,都同样射出两道特殊的蓝色光芒,望之令人森然生畏。
这四个袍服华丽之人,后面,垂手恭立一个黑衣汉子和一个黑纱蒙面人。
沉默并没有保持多久,前面这四人当中,一个身材修伟,面如银盆的老者开口了,但语气却是如此地冰冷:“辛沁,这就是救了那丫头的人吗?”
站在后面的黑衣人毕恭毕敬地躬身俯首应是。
修伟老者鼻中冷哼了一声,沉声对宇文彤喝道:“娃儿,过来,本爵有话问你。”
宇文彤冷蔑地望了那人一眼,屹立原地,一言不发……
修伟老者脸色一沉,喝道:“娃儿,那丫头到哪里去了?”
宇文彤冷笑一声,道:“本少爷正要问你们,她到那里去了?”
修伟老者两道浓眉倏地一扬,冷笑道:“大胆娃儿,竟敢顶撞本爵,你大概是活得不耐烦了。”
宇文彤晒然一笑,目注对方,缓缓逼了上去……
修伟老者两目中蓝芒暴射,厉声喝道:“站住,回答本爵问话,否则立即处死。”
宇文彤充耳不闻,脚步更未停顿,口中冷冷道:“无知鼠辈,本少爷最恨的便是图人财物,不分是非,狂妄自大的东西。”
修伟老者蓦地仰面发出一声令人胆栗的长笑,双袖倏地一挥。
“呼,呼。”两股堕指裂肤之气,势如翻江倒海般潮涌而出,猛向宇文彤卷去。
铁骨门 第五章 循影追踪(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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