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是——但是如今沛儿却有一件极重要的未了之事,头陀既奉命押我回转普陀,不知道头陀能否限沛儿一年时光,待沛儿办了这事,必定返转普陀——”
莽头陀大喝一声:“孽障!”手中方便铲震得直响,庄严说道:
“须知禅宗历代相传,戒律森严如山,却不容你妄加蔑视。”
古沛心头一震,躬身道:
“沛儿不敢——不过,沛儿这件未了之事,却一定要办,沛儿愿回转普陀,情愿自裁掌门大师之前,以谢我佛。”
莽头陀目视古沛半晌,语气一缓,宣佛慈祥地说道:
“沛儿,就头陀所知,禅宗五十年来,未曾收过俗家弟子,如今只得你一个,若你体念禅宗在佛门中数百年来的清誉,便应随我回转普陀,自认前非,礼佛忏过!”
古沛忽然一声冷笑,抬头激动地说道:
“头陀,不错,我古沛是禅宗子弟,但像我这样,真算得是个禅宗子弟吗?我无父无母倒也不去说它,然而——我的业师呢?
头陀,禅宗诸僧,没有一个肯做我的业师,我古沛空自习了一身禅宗武学,连个师父都没有,算得是禅宗门下的真正子弟吗?”
莽头陀陡地一震,缓缓地叹一口气,慢慢地说道:
“沛儿,你千万不可如此说法……”
他情不自禁地手抚项际,在他的颈项之上,有着一条长长的,月牙形的伤疤,这伤疤,正是因为古沛才留下的。
莽头陀一阵唏嘘,慈声说道:
“沛儿,你不可如此说法,十七年前,你上普陀的前因后果,头陀知道得最是清楚……那时,你尚在襁褓之由……”
他正待往下说时,却被天目樵子声遏行云的樵歌所阻,莽头陀一振手中月牙方便铲,转身沉然问道:
“施主,你这是何意?”
天目樵子果然内功深厚,唱罢一句,戛然收住歌声反唇讥道:
“我们蓝姑娘,被那小子以独门手法,制了穴道,你不但不救,反倒在这雷峰塔下叙起家常来了,你道这手法无人解得吗,哈哈!”
莽头陀心下一愣,脱口问道:
“这种点穴手法,果然除了习禅宗武功之人,才能解得,难道施主知道除此还有人能解吗?”
天目樵子一阵狂笑,神气得意地说道:
“你禅宗点的穴道,我那主人家‘曹洞上人’却能解,哈哈……他老人家这就要来了!”
莽头陀大是疑惑,暗地思量道:
“‘曹洞上人’?这‘曹洞’二字,分明是禅宗的别称,如此说来,这位上人,恐怕也与禅宗有着颇深渊源了……”
思忖问,闪目一瞥躺着的蓝惜茹,不由一惊,暗道:
“这位姑娘被沛儿制了穴道,已经有半个时辰之久,若是她根基不固,只怕要受伤了……”思念及此,不由心中大急,但他身为出家之人,不到无法之时,实在不愿去解姑娘家身体。
当下望了望古沛,只见他负手而立,仰视黑夜中的流星,似有无限迷茫,不由得暗暗宣了一声佛号,道:
“沛儿,禅宗诸僧,不肯收你为徒,实在有不得已的苦衷,而且,其中也含有至深之意……总之,都是为了你好,你怎能埋怨?”
古沛依然负手望天,默然不语。
莽头陀一声佛号,又道:
“沛儿,这些事不说也罢,你不妨就先替那位姑娘解了穴道吧!”
其实,古沛点蓝惜茹之穴,本来并非心愿,但他又怕她醒来再跟自己纠缠。同时他也知道蓝惜茹的武功造诣,估量就过一两个时辰,也无大碍,是故一直未曾去解它。
他哪里知道,蓝惜茹一时气急攻心,本来就已自伤中元,再加上他这一点,却已受了内伤——
古沛心下一动,道:
“头陀,沛儿解了那位姑娘的穴道之后,此间已无别的事,可要去办那极重要的未了之事去了!”
莽头陀暴躁之性大发,大喝一声:“沛儿,你哪里去?”
沛儿朗朗一笑道:
“海阔天高,哪里去不得!”
莽头陀心下大急,怒得“呀呀”怪叫,一横手中方便铲,焦雷般连声喝道:
“古沛,今天有我莽头陀在此,便不容你败坏禅宗数百年来森严的戒律!”
古沛“嘿”然一笑,冷冷地道:
“古沛言出身行,有谁能够阻拦于我?”
莽头陀大叫一声,道:
“我莽头陀拦阻于你!”
古沛又是一声冷笑,剑眉齐剔道:
“莽头陀,你非我禅门中人,莫抬出禅宗戒律来压我,要凭功力深浅,嘿嘿,莽头陀,你自信能拦得我吗?”
须知十七年前,无名大师怀抱古沛,独上普陀,连闯三关,莽头陀几乎因此命丧,后来,古沛在无住大师证果之前,以佛门开顶之法,脱胎换骨。
血海深仇 第八章 曹洞上人(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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