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人呵呵大笑道:“好聪颖的孩子,料事如神,老夫忖测笑尊者心有未甘,稍时必然重来,青丫头!你今晚可显露一身所学,让叔爷爷瞧瞧是否有进境!”
他那冰冷阴森的面色一扫而尽,宛如阳光四射,煦和慧
霭,春晖洋溢。
满小青睁大着剪水双瞳,怔怔地望着老人面上,讶异不已,痴痴问道:“叔爷爷!青儿从未见过您老人家似今晚这般放颜大笑?”
老人一听,目中神光突然疾变黯然之色,对满小青之话不作理会,忽望着裘飞鹗道:“震山禅掌与慑魂魔笑是笑尊者生平绝学,你年事方轻,功力尚浅,不敌那笑尊者自无疑问,但方才与老夫侄儿展出那招,实乃生平罕见之学,用之对付笑尊者绰绰有余,前后矛盾,不合情理巳极,难道你是触发灵机,无师自通的吗?”
说着,两眼盯在裘飞鹗面上。
裘飞鹗嗫嚅道:“不瞒老前辈,晚辈途中相遇一无名老人,传授此一招奇学,但以资质鲁钝,未能领略奥秘,融汇贯通,情急施展,或有不到之处,乞老前辈指点!”
老人状似不信,摇首道:“老夫深知我们这班老不死的习性,若非瞧上你的资质,强收为徒,否则就是有恩于他,才可得他一招半式,不然的话,纵然你就是跪了三天三夜,未必能得到一点好处,你说此话,老夫焉能轻易相信!”
裘飞鹗谨诚无比道:“晚辈为他治愈爱驹罹患心疾危症,故而他传授这一招奇学!”
老人不胜惊诧道:“你能治马吗?普通螺马小病,马场牧师均擅,其能治愈心病者,非医术神通,精擅岐黄者,不克臻此,要知马身穴脉,常为厚毛遮覆,较人身躯穴脉更难捏准,不是老夫看轻于你,照常理推断实难见信于老夫!”
说至此一顿,目光一阵凝视,悠悠长叹道:“老夫昔年有位知友桑丹三,医理直追华陀,不论人畜禽兽,罹患重庆,屈他诊视,无不手到回春,但其江湖尊号催命判官,名列神州九凶之一,与他医术名声恰恰相反,十数年前已不知其所踪……”
裘飞鹗不禁憬然而悟,暗道:“自己授艺老人名唤常丹,拆字能闻,姓以谐音,不是桑丹三吗?难怪他老人家一听玄玄经便不禁动容,原来如此!”
只听满小青娇嗔道:“叔爷爷!您遇事批驳,说了半天,不见提一句正事!”
老人不禁一怔,继而呵呵笑道:“孩子!你瞧青丫头长得如何!”
裘飞鹗不禁心神一震,知老人话中含意,但他目中有色,心中无所沾染,因他感到责任太重,不能就此沾惹儿女私情,有损他那豪情侠骨,忙正色道:“满姑娘兰心意质,贤淑温婉……”
蓦然,忽听空际传来数声异啸,遥荡云霄,尖锐刺耳,令人心惊肉跳。
老人面色一变,道:“青儿!他们来了!”
说罢,与满小青身形一闪,双双巳穿出窗外,冲霄而起,快速绝伦。
裘飞鹗心中不由充满了惊喜的情绪,惊的是笑尊者卷土重来,显然是不放过自己,欲置之于死地而后快,这种毒绝的做法,令人胆颤魂粟,喜的是他暗自庆幸脱除老人羁绊,因其欲将满小青许配于他,大丈夫行走四方,岂能束缚于儿女私情,此时趁机脱身,岂不是千载难逢的良机。
他不自知为葛蓓珊所吸引,情已不独钟,虽不无邪念,但遥遥牵制着他之心灵。
裘飞鹗一想定,缓步走出室外,只见月色凄迷,秋风侵衣生寒,厉场中黄尘弥漫,肃杀萧瑟。
他打量四外无人,矮身一塌,猛然长身,穿空斜飞,掠过墙头,往树丛中落下,辨明星宿方位,向北放足疾奔驰去。
他一面施展上乘轻功穿林拂叶而行,只觉得神明内疚,忖道:“究竟人家有恩于我,何故不辞而别呢?有背君子涉世之道,未免德行有亏!”
想着,不禁脚步一顿,只感进退两难,踌躇无计。
他存身一片古木参天密林中,月色照射不及,阴暗异常,伸手不见五指,有两条人影疾闪而入,他正陷于傍徨沉思之中,一无所觉。
裘飞鹗深明忠恕之道,倘使那老人不急于有意将满小青托付于他,也不致就此悄悄不告而别。
他正感为难之际,突闻一声桀桀怪笑从耳边响起,蓦地一惊,只见一条黑影往自己身前疾扑而来,身形疾往后飘,还未定身,猛感一阵劲风从后袭来。
他这一惊非同小可,前后受敌,乍惊之下,不能辨清两人是谁,只觉得前后两种不同的掌力挤近而来,赶紧身形一侧,双掌倏的一分。
掌力未接,人已潜龙升天而起,蓦然掉首,往外刺出,身形向下一落,站足又起。
只闻身后腾起阴森森的冷笑道:“好狡猾的小辈,你能跑得了吗?”
裘飞鹗充耳不闻,疾往前奔,他自问道:“今晚自己为何见状退缩,焉能配说志在江湖?”
他虽然如此想着,可是有种潜在力量驱使他不由自主地两足放快挪动。
只觉得身后衣袂带风之声,瑟瑟而振,显然两人穷追不舍,半个时辰过去,不觉驰出数十里远,但仍在山巅间奔行,越崖跃涧,疾逾闪电。
但闻后面两人不时发出咒骂声,宛如附骨之蛆般,不即不离的追着。
残阳侠影泪西风 第十一章 包罗万象绝学(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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