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手飞快如幻,任谁均未发现。
姜煊为仇宗胡一掌击中右胁,痛极神昏,更不料小叫化会暗中使坏,只觉脑後风生,眼前发黑。
仇宗胡见小叫化一掌推来,鼻中怒哼一声,左掌迎出,右手迅如电光石火向姜煊捞去。
怎料小叫化稽康一招是虚,仇宗胡掌至半途,小叫化人已悬空翻了出去,口中喊道:“好厉害!”
仇宗胡出手如风,一把将姜煊捞住,暴喝一声:“走!”人已冲霄腾空而起。
风尘三侠接踪奔空,如流星快矢般投向古长城下,转眼身影如豆。
小叫化忙道:“咱们也赶去,别让那姓仇的混小子跑了。”
郝浩云随著小叫化追下,一面说道:“小化子,你究竟搞什么花样。”
稽康笑道:“稍时再说,法不传六耳,泄漏机密不是好玩的。”
郝浩云笑骂道:“小鬼头,小心老夫割了你的皮。”
…………
距兰州五十里郊外,雪地无垠,茫无边际。
乌鞘岭南麓六七十户人家被积雪掩盖住,如非炊烟袅袅,简直不知还有村落在此。
由这六七十户村落之後,是登山正途。
山路不高,但绵延斜伸,愈远愈陡,昔日青翠拥黛,如今面目全非。
这村落口上有一家山村酒店,与其说是酒店,毋宁谓之茅亭来得恰当些,一面靠壁,三面畅敞通风,寒气如割,店内设有三四张木桌儿,店主是一糟老头儿,缩著膀子,两手笼在袖管里,卷坐在一角。
仅有一个满面连腮虬须大汉在座,面前烧著一个泥炉沸腾著一锅山雉肉,香味四溢,大碗喝著自酿烧刀子,热呼呼地,大汉似自得其趣。
突然,自店外走入一群羽衣星冠背剑道人。
店主见有人来,赶紧趋前,道:“道爷,要用些素酒麽?”
一个目若寒星,须发乌亮的中年道人微笑颌首道:“打上几角素酒,来些豆鸡子,贫道等用了还有赶一段长路。”
店主喏喏而退,道:“诸位道爷请坐,老汉即刻送上。”
虬须大汉发现道者之来,目中不禁泛出一抹异样的光采,却一现即隐。
一群道者占了三张木桌,他们都面色凝肃,默不出声,正襟危坐著。
一盏茶时分过去,店外又走入一个面目丑陋白衣少年,两道眼神微微一巡,迳向虬须大汉对首坐下。
这白衣少年正是吕松霖,他因急於赶去霞山神姥钱晓莺处寻觅柳凤薇陈玉茹两女,姜煊虽指明方向,但天寒地冻,无径可辨。
与其乱走乱闯,盲目摸索,倒不如探明确实路径为是。
天下事欲速则不达,他深明此理,又知浮萍子遭霞山神姥钱晓莺点废两臂,武当派必兴师问罪。
却料不到武当道众来得如此快法,途中发现武当道众,立即尾随暗钉蹑著。
吕松霖俟店主走了过来,唤了几样现成酒菜,凝目店外出声吟哦道:
“记得去年别都城,
花暮春去也。
都城东路,
嘶马将行。
江南江北,
十里五里邮亭。
几程程。
如今塞北岁寒雪重,
不堪高城望远。
泪下沾襟,
今夜何处。
冷落衾讳(衣+韦),
欲眠时。”
声如蚊蚋,舒感寄怀,不胜悲怆。
对面虬须大汉击节赞赏道:“好是好,只是有点韵律不合,但无大病,词雅新隽,太凄婉。”
吕松霖赧然笑道:“学生信口胡诌,有污尊听,请勿见笑。”
虬须大汉摇首道:“彼此同好,何见笑之有,请问尊姓大名,意欲何往?”
吕松霖答道:“在下吕松霖,不第秀才,蒙友人相召,前往凉州授馆,想来命中乖错,注定落泊终身。”
大汉哈哈大笑道:“黄河尚有澄清日,岂可人无得运时,老弟不可失意怨望,但读书为求明理,富贵有如浮云,像俺一般也中过秀才,却深恶场屋故不求闻达,一肩明月,两袖清风,行脚万里,醉中自有天地,倒也逍遥自在。”
吕松霖哦了一声道:“原来是老前辈。”
大汉笑骂道:“什麽老前辈,俺叫闻人达,托大几岁年纪,老弟就叫俺闻兄好了。”
吕松霖改口称他闻兄,又问起闻人达原籍,有无家小。
闻人达闻言一怔,摇首答道:“命犯孤寡,老弟你看俺这付长橡,没得糟塌了人家大姑娘。”
吕松霖见他答话神色之间不禁流露出黯然之色,分明闻人达有一段疼痛的回忆,忙道:“闻兄取笑,如今闻兄何往。”
闻人达微微一笑道:“同路!”
血染秋山夕阳红 第十三章(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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