霍文翔微微一笑,负手向东岳庙慢步行云走入。
他随意眺赏庙中景物,借故与匪徒搭讪,絮絮询问不休。
群匪均是一身武功高强,凶顽残暴,嗜杀成性,但此刻均落入极尴尬处境,答也不是,不答也不是。
霍文翔存心捉弄群匪,——面熟记匪徒面目,一面盘算佛面人屠铁少川到来,如何应府及救出燕霞三人之策。
且说秃发老者赶到陈家坝,正是燕霞二人被困大厅之际,佛面人屠铁少川闻报不禁面目一变,道:“此人现在何处?”
“尚在东岳庙立候令主。”
“你先回去说老朽随后就到。”
“令主还有什么吩咐?”
“没有了,你回去吧。”
此刻的铁少川只觉浑身冰冷,宛如堕在万丈冰渊中,暗道:“阎老儿若真还在人世,真是匪夷所思之事。”他暗暗忖着,只觉无论如何必须将来人诱擒,不然,自己将终日忧惶,坐立难安。
他轻轻一击掌,屋角暗处立时掠出四个黑衣人,跃在铁少川之前,躬身说道:“令主有何吩咐?”
铁少川面色凝肃嘱咐一阵。
四个黑衣人躬身而退,隐入暗中不见。
铁少川仰面沉思须臾,拂袖离地飘起,身法迅快,转瞬杳失于黄叶凋林中。
霍文翔口角噙着微笑,负手眺赏着殿庑廊柱上一副长联:
遭冠两仪功司地藏。
德尊三界爵与天齐。
笔力雄浑苍劲,似为名人手笔,联仗工整,不禁吟咏出声。
忽地,身后传来安详笑声道:“这位老弟须面晤老朽何事?”
霍文翔闻声一惊,缓缓回转面来,抬目望去。只见正是武夷山所遇之面如古月,慈眉善目灰衣老叟。
佛面人屠铁少川仔细打量了霍文翔两眼,只觉这少年面色似嫌枯涩冷煞外,双目精华内敛,气定神闲,分明一身武功已臻不可想像之境,心中不禁一惊。
霍文翔望了铁少川一眼,抱拳冷冷说道:“铁老前辈,在下奉命而来,惊扰之处,望乞恕罪。”
铁少川微笑道:“不敢,老弟是奉令师阎鹏展兄而来么?”
霍文翔道:“在下无此福缘得阎老前辈青睐,只是阎老前辈与先师相交莫逆,偶幸蒙他老人家指点了两手独门心法而已。”
“如此说来,令师是武林高人了,可否见告?”
“先师一生隐迹山林,并未在江湖露面,歉难见告。”
铁少川闻言不禁一忖,道:“老弟既有碍难,老朽不便勉强,请问老弟在何处相逢阎兄?”
霍文翔淡淡一笑道:“阎老前辈于四年前深秋至先师处,盘桓至翌年开春方始告别,在下先师作古后,飘泊江湖,到处为家,三月前在剑门天险突与阎老前辈相遇,他老人家与一些友人同行,神色匆匆,命在下携带北斗令求见铁老前辈,想恳释放冷鸿妻儿,说罪不及拿,与老前辈名望有损。”
铁少川哈哈大笑道:“老朽只当什么大事,冷鸿判门之罪,不可不诛,但他妻儿仍安然无恙,既然阎兄说情,老朽焉敢不遵,相烦老弟将他妻儿带走。”
霍文翔道:“老前辈气度恢弘,高山仰止,在下不胜钦佩。”
铁少川微笑道:“好说,老弟请随老朽一往陈家坝。”
霍文翔望了铁少川一眼,双臂轻振,穿空斜飞而起,朗笑道:“不敢有劳前辈带路,在下先行一步了。”
铁少川目睹霍文翔轻功身法已臻登峰造极境界,不禁心神暗凛,鼻中泠哼一声,目中泛出狠毒寒芒,身形离地飘出。
短短五里途程,不消一盏茶时分,便自抵达陈家坝,但铁少川始终落后一箭之遥,铁少川从心底泛起一丝奇寒,只觉这位面目森冷青年是他生平唯一棘手劲敌。
霍文翔一落地冷宅外,突射出一条黑影,寒光电奔,挟着一股猛厉如山力撞至。
扑势迅疾凶猛,刀势奇奥,存心一击将霍文翔毙命掌下。
接着又疾射出三条黑影,扑势迅速,打出三蓬芒雨暗器,逼使霍文翔无所遁逃。
只见两条人影一合,扬起一声凄厉惨嗥,霍文翔身形冲霄奔空而起,堪堪避过三匪暗器合击之下。
这时,佛面人屠铁少川已自如风闪电赶至,暗道:“此人不除,后患无穷。”右掌虚扬,一股暗劲直撞霍文翔悬空的身形而去。
“蓬”的一声,霍文翔顿为击实后胸,悬空的身形向宅内翻堕下。
燕霞正在大厅柳眉深锁,沉思苦想逃出陈家坝之策,突见一条身影由天井之上飞堕而下,身法散乱。侧遇强敌追袭所致,不禁一呆。
霍文翔身形坠地之际,突然一个鲤鱼跃龙门,全身上仰,趁势向侧一滚,单足沾地而立站起。
厢房内忽掠出一个麻面老者,双掌一式“推山立鼎”向霍文翔推去。
霍文翔身形斜闪,双掌横推迎去。
麻面老者猛感如山重击,狂嗥一声,两臂骨折腕断,鲜血如注涌出,栽扑在天井中昏死过去。
玉辔红缨 第八章 同舟共济(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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