雪山飞狐 第七章(9)

  只见一个又高又瘦、脸色蜡黄的汉子走了进来”。
  “我在床底留神瞧他模样,心道:‘此人号称打遍天下无敌手,是当今武林中顶儿尖儿的脚色,果然是不怒自威,气势慑人。
  ’只见他手里捧著两件物事,放在桌上,说道:‘这是你的宝刀,这是你的外孙儿子。
  ’原来一包长长的东西竟是一个死婴”。
  “田大哥身子一颤,倒在椅中。
  苗大侠道:‘你徒弟瞒著你去埋刀,你女儿埋著你去埋私生儿,都给我瞧见啦,现下掘了出来还你。
  ’田大哥道:‘谢谢。
  我……我家门不幸,言之有愧。
  ’苗大侠突然眼框一红,似要流泪,但随即满脸杀气,一个字一个字的说道:‘她是怎么死的?’”只听得当啷一响,苗若兰手里的茶碗摔在地下,跌得粉碎。
  她举止本来十分斯文镇定,不知怎的,听了这句话,竟自把持不定。
  琴儿忙取出手帕,抹去她身上茶水,轻声道:“,进去歇歇吧,别听啦!苗若兰道:“不,我要听他说完”。
  刘元鹤向她望了一眼,接著说道:”田大哥道:‘那天她受了凉,伤风咳嗽。
  我请医生给她诊治,医生说不碍事,只是受了些小小风寒,吃一帖药,发汗退烧就行了。
  可是她说药太苦,将煎好的药泼了去,又不肯吃饭,这一来病势越来越沉。
  我一连请了好几个医生,但她不肯服药,不吃东西,说什么也劝不听。
  ’”苗若兰听到这里,不由得轻轻啜泣。
  熊元献等都感十分奇怪,不知这不肯服药吃饭之人是谁,与田归农及苗氏父女三人又有什么关连。
  陶氏父子与天龙诸人却知说的是田归农的续弦夫人,但苗大侠何以关心此事,苗若兰何以伤心,却又不明所以了,都想:“难道田夫人是苗家亲戚?怎么我们从来没听说过?”刘元鹤道:“当时我在床下听得摸不著半点头脑,不知他们说的是谁,心想苗人凤这么风头火势的赶来,只不过是问一个人的病。
  那人不服药、不吃饭,这不是撒娇么?但听苗大侠又问:‘这么说来,是她自己不想活了?’田大哥道:‘我后来跪在地下哀求,说得声嘶力竭,她始终不理。
  ’”“苗大侠道:‘她留下了什么话?’田大哥道:‘她叫我在她死后将尸体火*耍压腔胰鲈诖舐分希星瞬龋蛉颂ぃ幻绱笙捞似鹄矗魃溃骸耗阏账幕白隽嗣挥校俊惶锎蟾绲溃骸菏迨腔鸹耍腔胰丛谡饫铩*
  ’说著站起身来,从里床取出一个小小瓷坛,放在桌上”。
  “苗大侠望著瓷坛,脸上神色又是伤心又是愤怒。
  我只看了一眼,就不敢再望他的脸”。
  “田大哥又从怀里取出一枚凤头珠钗,放在桌上,说道:‘她要我把这珠钗还给你,或者交给苗姑娘,说这是苗家的物事。
  ’”众人听到此处,齐向苗若兰望去,只见她鬓边插了一枚凤头珠钗,微微幌动。
  那凤头打得精致无比,几颗珠子也是滚圆净滑,只是珠身已现微黄,似是历时已久的古物。
  刘元鹤续道:“苗大侠拿起珠钗,从自己头上拔下一根头发,缓缓穿到凤头的口里,那头发竟从钗尖上透了出来,原来钗身中间是空的。
  但见他将头发两端轻轻一拉,凤头的一边跳了开来。
  苗大侠侧过珠钗,从凤头里落出一个纸团。
  他将纸团摊了开来,冷冷的道:‘瞧见了么?’田大哥脸如土色,隔了半晌,叹了口长气”。
  “苗大侠道:‘你千方百计要弄到这张地图到手,可是她终于瞧穿了你的真面目,不肯将机密告知你,仍将珠钗归还苗家。
  宝藏的地图是在这珠钗之中,哼,只怕你做梦也难以想到罢!’他说了这几句话,又将纸团还入凤头,用头发拉上机括,将珠钗放在桌上,说道:‘开凤头的法儿我教了你啦,你拿去按图寻宝罢!’田大哥那里敢动,紧闭著口一声不响。
  我在床下却瞧得焦急异常,地图与宝刀离开我身子不过数尺,可是就没法取得到手。
  只见苗大侠呆呆的瞧著瓷坛,慢慢伸出双手捧起了瓷坛,放入了怀中,脸上的神色十分可怕”。
  只听得轻轻一声呻吟,苗若兰伏在桌上哭了出来,鬓边那凤头珠钗起伏颤动不已。
  众人面面相觑,不明其故。
  刘元鹤接著道:“田大哥伸手在桌上一拍,道:‘苗大侠,你动手吧,我死而无怨。
  ’苗大侠嘿嘿一笑,道:‘我何必杀你?一个人活著,就未必比死了的人快活。
  想当年我和胡一刀比武,大战数日,终于是他夫妇死了,我却活著。
  我心中一直难过,但后来想想,他夫妇恩爱不渝,同生同死,可比我独个儿活在世上好得多啦。
  嘿嘿,这张地图在你身边这许多年,你始终不知,却又亲手教还给我。
  我何必杀你?让你懊恼一辈子,那不是强得多么?’说著拿起珠钗,大踏步出房。
  田大哥手边虽有弓箭刀剑,却那敢动手?”“田大哥唉声叹气,将死婴和宝刀都放在床上,回身闩上了门,喃喃的道:‘一个人活著,就未必比死了的人快活。
  ’坐在床上,叫道:‘兰啊兰,你为我失足,我为你失足,当真是何苦来?’接著嘿的一声,听得什么东西戳入了肉里,他在床上挣了几挣,就此不动了”。
  “我吃了一惊,忙从床底钻将出来,只见他将羽箭插在自己心口,竟已气绝。
  各位,田大哥是自尽死的,并非旁人用箭射死。
  害死他的既不是陶子安,更不是胡斐,那是他自己。
  我跟陶胡二人绝无交情,犯不著给他们开脱”。
  “我见他死了,当下吹灭烛火,正想去拿宝刀,然后溜之大吉,陶世兄却已来到房外拍门,我只得躲回床底。
  以后的事,陶世兄都已说了。
  他拿了宝刀,逃到关外来。
  我在床底下憋了这老半天,难道是白挨的么?加上我这位熊师弟跟饮马川向来有梁子,咱哥儿俩就跟著来啦”。他一番话说完,双手拍拍身上灰尘,拂了拂头顶,恰似刚从床底下钻出来一般,喝了两口茶,神情甚是轻松自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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